京都第一医院咨询室的待遇非常高。就连咨询室都是单独拎出来新建的一栋楼。

姜芷一路上问了好几个护士小姐姐，终于找到了地方。

咨询室这栋楼一共四层。

一楼是前台，二三四楼都是咨询师办公的地方，只是四楼不对外开放，必须要有预约。

姜芷换了一身淡紫色的碎花裙，腰间配了个小白色斜挎布包。

姜芷没化妆，纯素颜。

她的皮肤白，即便素面朝天也依旧好看的过分，显得她更温婉了。

“请问小姐有预约吗？”

姜芷点头，把丹尼加发过来预约的单号递过去。

“请到四楼去。”

前台打了个电话，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生带着姜芷往四楼去。

电梯直通到了之后，男生刷了卡之后就下楼去了。

四楼布局简单，办公室和咨询室分了两侧。

姜芷直奔咨询室，也没想着能在里见到这位陆医生！

叩叩叩。

“进来。”

姜芷推开门进去。

咨询室里的色调是蓝色加白色，很温柔的一种色调。

和姜芷想象中不大一样，她以为会是一片白，或者白加黑。

少年正背对着她。

能看得出是个很年轻的心理咨询师。

“请先填写一下桌子上的问卷。”少年声音清冽，带着一丝温凉。

姜芷觉得耳熟，但又似乎觉得不可能，她看了眼，没太在意，垂下了眸子看白色圆桌上的问答。

她拿着笔转了转，看了眼还在找东西的咨询大师，低头做问卷。

顾致在三楼找资料书，他拿了一大堆上来。进门的时候正好把脸挡住了，姜芷抬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边角。

她原本舒适的心情开始变得有点燥。

问卷：你是否会忘记某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A.是，会完全没有记忆

B.不是，但是会有一点模糊

姜芷在B选项上画了个√。

她揉了下眉心，神色有些不耐烦，忍着不耐把最后一个问题填了。

她不想来咨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心底在抗拒。

虽然姜词词有时候会让她失控，但是她并不想伤害她。

因为她们是一个人。

陆司宸并不知道这次咨询的人是谁，他向来不关心这些。

来咨询的多数人预约的时候都不会用自己的名字。

“填完了吗？”陆司宸手里拿着一本《人格障碍认同》的书，自己推着轮椅往这边过来。

抬眸看到人，他那双平淡甚至冷漠的眸子闪过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如巨浪翻滚般，片刻后恢复了平静。

“阿、阿芷？”

姜芷身子一僵，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次。

心里把丹尼加里里外外骂了一个遍之后她才平复了自己波涛汹涌的心情。

“我、我填完了。”姜芷笑了下，心中还是很忐忑。

姜词词出现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理出了问题，居然产生了第二人格。

离开花国后，她在卡加州去过一次咨询室，但是那个咨询师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后来丹尼加偶然间发现了这个事情之后一直让她去看心理医生。

但是姜芷每一次都找借口开脱了。

她从没想过，这件事要告诉陆司宸，尤其是以现在这种方式。

陆司宸出乎意料的没有逗她，也没有生气，总之很平静，平静的让姜芷心慌。

“阿芷不打算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这里？”

陆司宸垂眸，手敲着桌面，很有节奏，姜芷原本不规律跳动着的心，此时此刻跟着他的敲打，一下一下，竟然平复了下来。

“看病。”

“什么病？”陆司宸打开平板电脑，看了眼送过来的资料，挑眉，“多重人格障碍？”

“……”

陆司宸捏了捏怀表，把怀表打开看了一眼，眸色深沉不见底：“阿芷要跟我谈谈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姜芷的手指头蜷缩起来，她忍不住摸了摸耳朵，“我真的、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直都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姜芷双目渐渐溃散，变得没有焦距，她眼尾泛红，摸着耳朵的手突然疯狂的捶打起自己的脑袋，嘴里发出呜咽声。

陆司宸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抓住，让它停止了跳动，疼的他想要把它抠出来。

陆司宸拉住她的手肘，把人带到怀里，一边无措的排着她的后背的一边想着怎么哄人。

他没想到姜芷会这样崩溃。

陆司宸眸色幽深的不见底，动了动唇：“没关系的，没关系，阿芷没关系的。”

姜芷抖动着的肩膀被他安抚的渐渐平静。

姜芷没有说话，没有挣扎，任由他安抚。

“阿宸你是不是也想把她杀了？”姜芷抓着他的衣袖，抬头看他。

陆司宸沉默。

咨询室安静的有点诡谲。

片刻后他只看着她：“如果她不会伤害你，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如果她威胁到你，哪怕只是那么一丁点，我一定会杀了她。

姜芷抓住他的手，尾音微颤，血液在颤栗：“阿宸我好怕。”

姜芷就是聪明过了头，在知道姜词词的时候，她浑身颤栗，却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状态来面对姜词词。

可是这些都抵不过她潜意识里对姜词词的维护。

这才是让姜芷最崩溃的源泉。

姜词词说的没错，她这样的人，没了她早死了。

乌龟一遇到危险立马把头缩进壳里。而她姜芷就是一只这样的乌龟。

如果没有壳，它早就死了。

“阿宸你知道吗，我活了十几年居然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最可笑的是，我没办法不要她。”姜芷双目空洞，像是困在了深渊，找不到出口。

这两年来，她活的严谨，而这严谨中有带了多少兢兢战战，除了她自己怕也没人能想象到。

陆司宸看着她这样，心里一阵阵发疼。

“阿芷你还有我。”陆司宸的声音轻的如羽毛落地。

姜芷看着他，头开始发晕，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她攥紧手心，心脏像被揪了起来，她猛地推开陆司宸，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姜芷视线模糊，她喘着粗气，急的眼眶乏红，根本不让人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