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之高绝,黄鹤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寻常人家登渡华山,未竟身先死。而江湖上的好手登渡,则依着各门各派的轻功不同,有个排名录。目前排名录第一是华山,毕竟是本地土著,这个没什么好争议的。
至于第二,争议则大的很,上次华山论剑各大门派齐聚,评出来的第二是崆山派。不过优势渺茫,登山时间快不过半拍子,只是个脚底打滑的事儿,所以谁也就不服谁。
10月14日夜,一股妖风席卷过来,刚好到了华山脚底下的华安县休止。
天上首先掉下来一大堆沿途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声势哗哗,惊扰了寄宿在华安县的江湖豪杰。顿时,一片剑影刀光闪烁,将天上掉下来的瓦砾敲成尘粉,消解了华安县的危机。
“还有?”
崆山派的帘仙也在华安县。他是半个时辰前到的,刚刚在风起客栈落脚,洗了个澡,安抚师弟入睡,便遇上了这股妖风。
他此时代表的是崆山派的门面,自与在云梦泽求药时的涎皮赖脸不同。打扮过后,换了身干净利落的剑士衣衫,也是英俊潇洒的小伙。
一剑破开高空坠物,一剑过后还有一剑,却听阴物背后,天上有人叫唤:“我套,有贼人斯阴与尔,看吾神威,斩——无——极!!——”
方明壑?
帘仙想起来广寒宫那墙上的一巴掌,眼眸微寒,一手「碧海流花」剑法使得精湛,连着刺出十余剑,一一向上,剑光凛冽。
周围的其余豪杰感受到这股凛冽的剑意,无不侧目,心想这次崆山派来的这个小哥初来乍到时衣衫褴褛、风惹尘埃、其貌不扬,没人高看于他。不成想打扮以后却是人中龙凤,一手好剑法,更是个中好手。
看来崆山派,仍然是青天录上的热……诶?
想法戛然而止。因为剑光,突然消失了。
帘仙从天上被人打落,摔进了风起客栈后院的草垛子里。虽说性命无碍,但是白衣染尘,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发生了什么?
众人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天上忽然飘起了白雪。点点银装,点点星光,从天上飞下来一群神仙眷侣,为首者道衣飘飘,是个没见过的俊俏公子。
“好俊的人,好俊的身手。”
众人无不感慨,这一行人乘风而来,实在厉害。
道嘘声里写延绵,听得满堂最惊艳。这一波,帘仙输得冤不冤,只有帘仙自己知道。
……
……
华山派在华安县向有驻地,维系山脚的治安。
此时,一名戴着特殊眼镜制品的华山派弟子瞅了瞅天上落下来的那几人,目光在方明壑的脸上停顿片刻,咬牙切齿道:“是那小叫花来了,你们快回去禀告雨师姐,此獠不死天理难容!请雨师姐为民除害!!”
而同一时间,华安县的大小街角处,每个阴暗的角落,开始熙熙攘攘有生人活动的声音发出。
三三两两,从街角里走出身穿花衣的乞丐。左手捧着金碗,右手拿着竹杖,开始在华安县乞讨。
“哟,这位大侠,你撞到我了。在下一生过得颠沛流离,身娇体柔易推倒,这受了伤,你得赔钱。”
“哦哦,正是,应该的应该……”
这位大侠取银子的手微微停滞,忽而道:“华安县向来受华山派照拂,没有流民,哪里有乞丐?你、你是武当派弟子!!”
“嗐,哪家弟子都一样,你都得赔钱。”
大侠顿时不干了,拔腿就要跑,没成想还真跑掉了!
心有余悸的大侠连拍好几下胸脯,深呼吸走了几个大周天,最终屏息凝神,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还在,这才放心下……
“大侠,我命好苦,你撞得我好惨啊~~”
有哀嚎声响起。
“大侠、大侠、大侠!!小强与我相依为命多年,你怎如此狠心,将它碾死?小强啊,小强啊,你这258两银子的安葬费,我哪里去寻啊!”
258两银子?小强?抢劫啊!
“嗐,大侠。”
又有个声音响起,让大侠无比警惕,莫不又是要钱的?
“在下江北墨家墨三少,长生剑墨渊是我二哥哥,我不缺钱,也要脸,不是什么坏人。”
墨三少拍了拍大侠的肩膀:“你这也是运气差,慌不择路,捅了叫花子窝了。不给钱,怕是有些难搞哦……这样吧,我居中为你调和与这些叫花子的关系。其他的都好说,但是小强因你而死,这是我亲眼所见的,这件事情就比较……”
墨三少搓了搓手指头,摆在大侠脸上,比了个心。
大侠迷糊:“你、你不是说你不是坏人?”
墨三少道:“嗐,初次行走江湖吧?我的话你也能信?总之258两银子布施钱,你今日不给,就把命留下来,抵给小强作伴。”
大侠:“……”
总之就是这样,在墨三少的威逼利诱下,大侠含恨抛下了几锭碎银,与几张银票,一抛袖袍,哭丧着脸,低着头,活生生像个被凌辱完毕的小妇女。
墨三少还在后面跟了句:“大爷,有空常来玩啊~~”
差点没把小妇女…不对,差点没把大侠气死。
而另外一边,那些个乞丐各自「要」到了钱,就围到了墨三少的身边,奉承道:“三少真乃神人也!常日师叔祖常常谩骂我们只吃干饭,乞不到一点银子,屁用没有,没成想是方式出了错。”
葬小强的那个捧着碎银,笑花了眼:“是呢是呢。今日只是听了三少一言锦囊,业绩就涨幅数百倍,师叔祖等会见到肯定心怀宽慰。”
……
……
心怀宽慰?我宽你xxxx的慰!!
距离大侠被打劫的小巷转个弯,就是风起客栈。此时夜深人静,除开天上的喧嚣,地上面发生的事情只要用心,很容易就隔街而闻。
客栈外面的牌坊底下。
方明壑脸皮子微抽,青桐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脱下了身上的玄衣,找周思苦借了件广寒宫的衣裳穿着,装作不认识武当派的模样。
林殊辞憋着笑,想起这两年江湖上的传闻。邓瑶不明所以,把玩着师姐的手掌,心想师姐若是个男人就好了。
方甜则揉着谷春榶的太阳穴感到头疼。常常与云痴两个小萝莉说着悄悄话,讨论着两年前武当派师叔祖在不归林要饭的往事。铃铃笑声悦耳,听得方明壑的脸不仅发抽,而且发黑。
“青桐,那个身娇体柔的,你可听出来是谁?”
“哦,那是青邪,掌教师伯的弟子。”
“命好苦那个呢?”
“嗯,青傲吧,也是掌教师伯的弟子。”
“安葬小强那个?”
“应该是青弄。师叔祖,这个是离缘师伯的徒弟,独苗,下手轻点。”
“这就是你举荐的可以委以重任,接任掌门司责的三个家伙?”
“嗐,师叔祖,咱们说好了的,那日过后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你说的这段,我没印象,无法回答。”
“哼,哼哼。”
方明壑抽了抽之前在天上,用来绑缚众人不被大风刮开的布绳索,冷笑道:“下手轻点?哼,贫道乃德高望重的武当山前辈,铁血出孝子,贫道下手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