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有件事,我觉得除了你以外,也不知道再告诉谁合适了。”
陆浅不见了,还是在她的院子里不见的,她直接挑明了说,反而还不引人生疑。
“什么?”林听洲隐约有些不祥的感觉。
“陆姑娘她,不知怎么不见了。卫姑娘她们已经找了好几天,不曾找到,不过看了现场的迹象,倒像是陆家来人请走了,卫姑娘如今不方便露面,又的确没有人手,林公子,劳烦你去荆川城走一趟,暗中探访陆姑娘在不在陆家,若是不在,那得赶紧找啊!”
林听洲心中咯噔一下,又下意识瞧了瞧尹染的神色,看她眉间忧色不似作假,此时叶执阑又在外头还未回来,思虑片刻,还是放不下陆浅的安危,让尹染代为转告叶执阑,便借了马快马加鞭赶往荆川城。
王府堂上,叶奉顶着太阳,跪在堂外,等着他父王的召见。
瞧着面色怯懦,可细看眼神,却不见半分惶恐,甚至还带着两分怨恨。
“让那个废物进来吧。”他听见安王爷在里头说,声音还带了些疲惫。
“父王,儿子以为……”叶奉献策,有理有据。
一计罢了,安王爷颇为正经地打量了一番他,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啊!”
叶博文站在一旁,也看向了叶奉,有些意外,不过也仅仅是轻飘飘地扫过。
林听洲出了江集城,江集城的城门便缓缓关闭。
“王叔,听说今日起,江集城闭城?”叶执阑回来,果然是直往堂前而来。
此时夕阳将斜,照在堂前,却照不进堂内,灯火已陆陆续续地掌了起来。这样半明半暗之间,叔侄两对视以望,暗藏锋芒。
不多刻,安王先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大侄儿,你啊!你别担心,我这也是为了你那心尖尖上的心!若城内未曾找到前,打草惊蛇,被歹人绑去城外,那咱们上哪找去!”
因安王这一笑,气氛徒然一松,叶执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笑容还有些讥诮,盯着站在堂檐下的安王,灯笼已经掌了起来,印出他的表情也逐渐清晰:“那还真是劳烦王叔了,我还以为,是王叔舍不得我,想要留住我呢。”
“哎哟哟,大侄儿!这可不敢,只要大侄儿你要出城,或是不找卫夫人了,我城门随时打开。”安王笑得真诚。
“既然王叔如此热忱,怎可拂了王叔的好意。”叶执阑迎视过去,片刻以后方才收了视线,转身而去。
安王就站在檐下,看那夕阳一点点没于前方的屋檐,直至消失,冷笑一声:“凭是怎样的太阳,还不是要没于此处。”
旁边方才五岁的嫡幺子闻言,懵懵懂懂地抬头,看看天又看看父亲,稚言稚语道:“爹爹别难过,您往前面一些还是能瞧见的,要真的很想看的话,爹爹乖乖睡一觉,明儿早上,太阳就又升起来啦!”
安王抱起这个老来得子,笑容满面:“爹爹不想看太阳,看的眼疼。走!去找母亲!”
“好!”
林听洲潜回荆川城的头一件事,就是去了王大拿家中。
若是陆浅回来了,王大拿必然也会一路回来,陆浅说什么也会保住王大拿的,况且王大拿还是有些声名在外,陆家也不能就那么轻易棒杀了去。
可是那桌椅还是那天晚上遇伏的模样,积灰已有月余,许久未有人迹,已显破败之相。
满目疮痍无不提醒着来人,主人再未回来过。
林听洲不想就这么死心,又伏入陆家,找到了原先陆浅身边跟着的侍女象牙,那丫头因为忠心陆浅,替陆浅隐瞒行踪,被陆运和打发去倒夜香,一见到林听洲,还有些激动:“姑爷?你怎么来了?姑娘还好吗?她是有什么事儿让我去做吗?”
这话说出来,林听洲心就凉了半截,他示意象牙声音小一些,看她又可怜,原先他见过她,跟在陆浅后头,总是回护着陆浅,他想着替陆浅还了这份恩情,于是道:“你是想在这倒夜香,还是跟我出去,以后继续跟着你家姑娘?”
“我要出去,我要跟着姑娘。”
“那走吧。”林听洲不想耽误时间。
“现在?”象牙有些懵。
“怎么?等着陆家的人给你践行?”对于其他人,林听洲显见没有太多耐心,即便是为了替陆浅还恩,他也温和不起来。
“好,走!这就走!”象牙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被拎了起来,一道飞了出去。
林听洲原是打算去尹染的院子,跟卫蔚碰一下情况,顺便看一下现场。
可是院子里空空如也。
林听洲顿觉不好。
这里的情景,可不像这两日住了人的,看样子得有好几日了。
陆浅和卫蔚先后不见了,究竟是针对这小院,还是针对她们,或者说,针对她们背后的人?
“姑娘呢?”象牙满心欢喜,以为马上就能见到她家姑娘,不曾想,啥也没有。
想来想去,自己势单力薄,孤身查找他们二人,委实不是什么好法子,于是又拎着象牙赶回江集城。
江集城城门紧闭。
他大感不对劲,这青天白日的,距离关闭城门应该还有一个时辰,怎会此时关门?
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说安王终究伪装不下去,决定和叶执阑挑破脸皮?
他看见城门上贴的告示,讲闭城的缘由是因为要找一位宫中的娘娘。
有一些被堵在城外的人看过之后或是骂骂咧咧或是怨声载道地走了。
安王爷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又阴损,做了好人,得了名声,可叶执阑,便损了君威。
趁着人少,他将告示揭下。
他进不去了,消息须得想办法另传,他看着自己带着的这个拖油瓶象牙,有些后悔。
早知道让她等等了,搞不好陆家真给她践行呢。
现在只好先退回尹染那小院。
他不能一直照顾她,于是找到一处地窖,这里头尹染之前储了粮食和水,撑两个月不是问题。
林听洲又对整个小院细细做了一趟勘察,终于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小厨房里的鞋印,应该是不甚踩到了油渍,在地上留下了半枚,掩藏在散落的枯草中。
他蹲身细看,是个男人的鞋样子,鞋底的纹路他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细细想了想,一个答案跃然于脑海,他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