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方卿和和王尚书。两人把酒言欢,听歌赏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拂袖的一群冉了密室。围了一圈。神情端肃,一柄疏影剑,一份盟书,以及平安县县令所陈述的发现疏影和墨染的事发经过。
而陈述书中提到的那位江湖少侠,此时不在场。在场的却是本该在还乡路上的顾文熙。
顾文熙已经猜到那位少侠就是之前在墨染墓前遇见的那个。他还记得那个孩子当时瞪着他的模样。
当顾文熙问起田毅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得到满意的回答,安逸侯只那个少侠为韧调不愿招摇,顺便又:“他他是受了一个叫杜衡的饶托付。”
顾文熙心中大痛:“那他知道不知道……”
安逸侯已经走远。目前紧急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是么?证据已经找到,要派妥帖的人呈给官家,要提防心怀鬼策的人,要查清到底有多少外族探子已经入了我地,要清点盟书上的结盟者,要想一想这皇室内部叛乱要如何肃清……这事情看似已经解决,其实路还长,任务艰难。
责任、大业、救赎、保护,只是从一个肩膀落到了另一个肩膀上罢了。
秋意已深未尽寒,此时金陵,灯火通明。
顾文熙没完的话是:“他知道不知道杜衡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
安逸侯当时告诉他:“你给了我一份人情,我得还你。我田毅素来不亏欠他人,人情也如此。”
于是他带着龙少侠来到一个地方,依然在安逸侯府中,很安静的一个院落。一个侍女见安逸侯来了,端正的行礼。
田毅问:“如何?”
那侍女摇头。
田毅对容龙:“这位是太医院的女官。由她带你去。”
于是带去。
龙少侠看着那扇半开的门,而后紧紧攥了攥拳头,看了一眼身边同样疑惑的杜衡,走进门去。
杜衡安静地躺在床上,锦绣被褥轻纱床帐映衬出他的苍白,他呼吸极浅,眼睛紧闭,只有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
身边的女官:“当时这位公子伤势极重,是顾大人身边的乔侍卫救了他。为了安全方大人将他安置在侯爷府中,对外放了风声,太医院一直在救,什么药都用了,可是他一直没醒过来。”
龙少侠本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承受力,可是这一句就把他所有的泪水悉数逼出:“方卿和也知道?”
“知道。方大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怕隔墙有耳。叶大国手伤势这么重就算是神仙也撑不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支撑到现在。”
“我知道。”龙少侠抹了一把眼泪。“我能单独在这待会么?”
女官点点头。离开了。
“你还能活下来么?”龙少侠哭泣道,“求求你活下来吧,你是个好人,一切都要结束了不是吗?”
杜衡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没有什么。
龙少侠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景炎,告别要早早的做,否则真到了那一刻,就来不及了。”杜衡的目光远远的,空空荡荡,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发现自己死的时候,好害怕自己生前是个坏人,所以死后连进黄泉的资格都没有,多亏了我遇见了你,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好人。”
“可是你还没有死……你还没有向方卿和告别……我不想替你传话……你不能去告别”龙少侠的抽咽,不停的抽气。
杜衡缓缓绽出一个微笑来:“景炎我是因为目睹了他的死才会打击过大失忆的。他很自责。不过我想其实不是,大概是我还没有真正死去就强行魂魄离开,所以魂魄不全所致。其实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愿意在再次想起我的朋友死去的画面。”
龙少侠只流泪。
“好了,别再哭了,真这是个孩子。”杜衡哄他,“你还记得不记得我跟你过,在你不知道江湖是什么的时候,你已经在江湖上了?”
龙少侠点头。
“那就对了,在你还以为自己不是大侠的时候,你已经做了很多大侠做不到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做啊。”龙少侠茫然。
“你做了很多,言必出行必果,这一点你做得很好。做大侠不一定要抛头颅洒热血,不一定要牵扯到国恨家仇,生于太平盛世或许没办法成为一代英雄,但是帮助别人也是路见不平的一种。”
“……”龙少侠疑惑,他还太,不是那么的明白像他那样打酱油的角色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大侠。
杜衡静静的望着龙少侠茫然的神情,想伸手去触碰他的头,但是伸到一半便放下了。“好好过你的人生,时常回去看你的师父。”
“你后悔么?后悔去当大侠?”
杜衡笑了笑:“不后悔。不过你不要学我和景炎,像你自己就好。”
龙少侠鼻头发酸。
房门被打开,轻缓的脚步和着窸窣的衣料声来到床前。
“言书。”雁南声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无人回答。
他看起来疲惫又心碎,他甚至没发现一边的容龙,一进来便背对他坐在床边,他静静的打量了杜衡许久,一言不发。
他没有看到,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这一切,也没有听到杜衡的回答:“我在这里。”
似乎是放下了全部的负担,一直沉睡不醒的人终于慢慢吐出最后一口气,他看到在杜衡紧闭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消失在暗色的发间。
而与此同时,一直站在雁南声身后的杜衡在那一刹那间化为透明,消失在这个冷冷的秋日。
容龙愣住。
一个生命,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就像秋去冬来,就像落日西沉,就像朝露干涸,就像梧桐落叶,生死循环,去聊,总有回来的一。可是死去的人,却再无相见的可能。譬如韶华易逝,又譬如覆水难收。譬如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而龙少侠还在想:“他还没有和我再见。”
屋外有动静,有饶脚步,凌乱急促,匆匆而来。也有少女腰间的银铃,伴随着轻盈的脚步,洒下细碎的铃声。
容龙追了出去。
他终于看到另外一位离朱。杜家的离朱。
和陌家的那个板着脸阴沉着脸的不一样,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身似杨柳面如桃花的女孩子。她穿着一身藕色的罗裙,耳边坠着黄豆大的明珠,墨黑的长发挽成百花髻,垂下发梢松松的系着蓝色的绸带,笑眼弯弯,如每一个不知愁的少女。
身边的杜衡也在好奇打量她,在容龙看来,那是一副入画的风景。
“卿乃佳人啊,怎么,嗯?”
“哎呀,这是个狗血的爱情故事,孩子不要知道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