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两百三十三章 后会无期”(1 / 1)云下初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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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小龙这才恍然大悟。

从一开始就存在在沈明月身上的违和感究竟来自哪里。

而同时,他们夫妻二人,对于李奇奇的不同于其他父母的忽视,也有了解释。

李玄远当真如当年对陌成风说的那样。他爱那个莫小姐,爱她,不管她是美是丑她哭得脸红也爱她,羞得发怒也爱她,只爱她。所以,哪怕是莫小姐后来以沈明月的身份存活寺监,李玄远依然爱她。爱她不关于容貌,不关于皮相,只是爱她。

可是爱她已经耗费了全部的情感和爱意。

分不出一点点给予他们的延续。

更何况,那是沈明月的身体诞生的孩子。

李玄远爱的是莫小姐。即便会爱孩子,也是爱留着莫小姐血脉的孩子。李奇奇虽然是李玄远的亲生,却没有因此而得到多少父母之爱。

可是这也太矛盾了吧。

既然不在乎皮相和肉身,那么就连这皮相肉身诞育的孩子一起关爱啊。

何况这孩只生下来就先天不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换魂的缘故。连他这个外人都会联想到这个可能。那一对父母,如何想象不到呢?定然也是想到的。可是却没有半点内疚吗?想一想,先天不足的孩子,本身寿数就不长,陪伴时光,承欢膝下的可能性也大大缩短。既然如此,为何不多关爱几分?多娇宠几分?忙着恩恩爱爱,视孩子如外者。

看着就叫人生气。

还不如身边的陌如风。

陌如风大概是想到这个李奇奇是沈明月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连刚刚投射到李玄远身上的目光,再落到李奇奇脸上的时候都换成柔情。

看得容小龙心里发酸。

那个老管家大概是莫家带来的老管家也不知道是,是不是知道实情。但是不管是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只觉得说,那老管家对于李玄远,心中有梗,郁结不散。

原因许多,不予定论。

容小龙心中千百个疑问。想找陌成风解答,又想气不过,直接质问眼前的男女。

容小龙凭着这一口心中憋闷的气,以及对陌成风的不平,开口对李玄远的客气的回应,听着也并没有很客气。

容小龙也不想不分青红皂白就无故失礼,在这种心中憋闷又有气和为此客气礼貌的双重夹击下,容小龙的回答显得干干巴巴的。

容小龙听到自己讲话:“李大人好。”

容小龙这句回答,针对的是刚刚李玄远的招呼。

李玄远不仅是招呼他,请他就座,还介绍了妻儿。容小龙冷眼去听,他介绍沈明月,爱妻,内人。介绍李奇奇,小女,李奇奇。

好么。

讨厌沈明月到如此地步。占据人家的躯壳,却连名字都不肯宣之于口。

容小龙干巴巴假笑。

客气议论李玄远。

再拱手故意咬字清楚,说道:“李夫人沈氏”

容小龙没去看李玄远的表情,只对沈明月的面讲:“我听说过李夫人当年还是沈姑娘的时候的名气清门剑法很是了得。可惜我无缘见到。”

李奇奇也讲:“别说你,我也没见过我娘用剑。我娘老说,都嫁人了有了孩子,就不要天天刀啊剑啊的”

李奇奇噘嘴:“娘也不肯把那把剑给我。”

李奇奇似乎是当着沈明月的面才会多讲两句话。

若是眼前李玄远在,估计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蹦跶。

容小龙故意观察李玄远表情。果然见他面色不改,面如平湖。容小龙倒是也不奇怪。

当官的都是如此。

心里哪怕是再波澜壮阔什么的。脸上都是淡定如死水。

就好像眼前李玄远。

容小龙装作一派无知,说道:“不知道李大人,令我来此玄远阁,有何赐教?”

终于讲到正题。

李玄远这个时候,也终于怜爱般看一眼李奇奇。

他此时此刻,如一个爱女情深的父亲:“此行贸然请容小公子来此,其实是为了老夫私事。再次先致歉一番。”

李玄远起身,深深鞠下一躬。

沈明月想要伴随效仿,被李玄远制止。倒是李奇奇,跟着父亲一同对他做了个万福。

容小龙就像个不知道礼数的乡间小子那样。坐在客座上一动不动。依然端出来满脸的困惑出来。

容小龙一脸困惑的接受了父女两人的施礼,待他们回复之后,才发问:“致歉也致歉过了也该讲一讲正事吧?找我来,此行为何?不过,我也有疑问,你们李家,是如何能够从陌家把我带出来的?还有,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就是容氏的后人呢?”

容小龙想了想,想到一个可能,立刻拿出来求证:“是有人告密吗?官府的人?”

李玄远是官府的朝廷官员。既然涉及朝廷,那么方卿和就是他第一个联想到的人。

如果方卿和会告之于他自己的动向,那么有可能就是李玄远是他的心腹。作为方卿和这种朝廷高官,自然对心腹朝臣的心头要事一清二楚。

如果为了收买李玄远的衷心和报恩,那么告之李玄远自己的动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何况,能够在千里之外而直到自己有可能会去陌家的人,似乎也就只有方卿和了。

当时,方卿和把杜衡的玉佩交给他的时候,身边并没有第三人。

连在白塔寺负责给方卿和报信的不必小和尚都不在身边陪同。还有慧箜小师父更加不能。

于是只剩下方卿和。

容小龙心中几乎要确定锁定方卿和了。却听到李玄远说:“说来惭愧老夫是接到安逸侯的告之,才知道容家有小后人重归现世了。”

这就是是在太过于令人惊讶了。

“安逸侯?”

容小龙再三确认自己没听错。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容小龙着实是愣了好一会的功夫。连李玄远在接下来讲了些什么他都听得心不在焉。

陌成风倒是也知道安逸侯。

他是从陌白衣那处知道的。

“安逸侯?莫非就是田毅?我知道他。”陌成风在边上皱眉,看着李玄远皱眉,“安逸侯田毅,当年的田大将军不过这个将军,来的算是晚,他是灭了南顺国的重要兵力而且”

陌成风笑了一下:“那位田毅,在成为安逸侯爷掌握兵权之前,是李玄远的父亲,李成查的下属。”

李成查是兵部的人,论军工,论谋略,任何一样都在田毅之上。田毅当然是一员虎将,且也懂兵法布阵,也懂玄机奥妙。可惜这一切都不过是跟着李成查依样画葫芦罢了。

按照李成查的正确走向,他应该培养他的门生,他的儿子,继承他的光辉和功勋。

结果他偏偏生了个情种。

李成查之所以会同意莫家的小姐,不顾莫佳人的体弱多病,无外乎就是看中莫家在礼部的地位,以及莫家的财力。礼部不算什么。但是莫家,财力惊人。为官也要迎来送往,世上什么都能缺,不能缺权,不能缺钱。

李家有权,李成查牢牢握着兵权不肯放。哪怕是握得一双老骨头生疼,也不放。李成查还要钱,于是甚至想通,愿意哪怕是莫小姐熬不到成婚,也会同意儿子娶个牌位上门。

莫小姐不重要,重要的是莫家的贵婿。

李成查一生,功名利禄看得那么紧。结果大概看得太紧张了,连同子孙辈的功利之心都给抢走了。

他生了个重情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李玄远,只重情,只钟情。只爱莫佳人。

李玄远不要牌位,要活生生的人,要和他的佳人,他的月亮灵魂相依。

李成查在李玄远大婚之后,功败垂成。

便宜了当时他的下属田毅。

田毅田毅,如虎添翼一般。拿到了兵权之后,还把自己的女儿送入了宫里,得了老皇帝的垂青。老皇帝着了魔一般,对田家的女儿宠溺无比,不到一年,就升了贵妃之位。

人人当时都惶恐。生怕步了齐顺国的后尘。不过当今的皇后并没有元后那边的烈姓。她安详端庄,礼佛重道。和年轻貌美的贵妃倒是十分投契。贵妃年轻,喜欢娇嫩的衣裳,偏偏宫里的贵妃服制偏重端庄沉稳,才双十年华的贵妃头戴繁琐珠宝,穿重色贵妃礼服,苦不堪言。

还是皇后下令,不拘老规矩,命令制衣局给贵妃做轻便不失华丽的衣裳。贵妃如宫中百灵鸟一般,终于可以再次起舞。

后宫和睦。

连带皇帝舒心。

一连晋升了田毅两次。

眼看田毅就要执掌兵权,替代李成查。

在这种眼看面前,李成查心灰意冷,甚至不等到时候,就请旨辞官。

这是好时候。李成查在朝中尚有威信,而田毅当时英勇有余,谋略不足,尚不足以安抚人心。若是在战乱时候大概田毅还是不可缺少的将才。偏那时候南齐并国,百业待兴。需安抚南顺国民,也要开展南齐兴盛。这个时候,就不知何处用将军了。

此刻李成查请辞,怎可以?

于是不许。

圣上为了表示对李成查的重视,又提了李成查一级。

兵权兜兜转转,被圣上硬生生从田毅手里抢回来,塞给了李成查。

此刻已经两鬓斑白的李成查,握着手里沉甸甸的官印,甚至开始感觉坠手。

彼时。

他的儿子李玄远,搂着失而复得的明月感谢苍天。

他甚至带明月去祭拜陌成风的坟墓。

陌成风坟前的沈明月一脸胆怯地躲在李玄远的怀中,一脸排斥和略带敌意的看着那碑文上陌生的名字。

这一切,陌成风并没有看到。

他回生,再死。沦为离朱。除非本家出现亡魂,否则绝不肯能脱离忘川途来到人间。

也幸亏,他不曾眼见到这一切。

陌成风人生短暂。

不知道为何他拼尽全力救回来的姑娘会在醒来后随着一声惊叫扑到李玄远的怀里。当时李玄远安慰过他,沈明月死而复生,大概是害怕不已。晚些就好。当时,陌成风居然就信了。

他还谢了李玄远。

那个时候,听到那身谢意的李玄远的表情是什么样子?陌成风居然无法在想起来了。他忘了个干净。真是讽刺的很。

而再也没有了所谓的晚些。

不管李玄远如何劝说,至于劝说了什么,陌成风都不知道。陌成风只知道,醒来后的沈明月每每见他就哭,哭个不停。她不再用剑,不再喜欢穿劲装,她甚至开始讨厌沈明月曾经喜欢的一切。

沈明月复生后的第一个笑容。是李玄远从外面给她带了一碗珍珠糕。

珍珠糕是齐凤楼的名点。

用珍珠粉末掺杂海棠花瓣所做。粉白如女子秀美脸颊。一屉一两银子。并非是寻常人家可食用地起的。可是京中贵女最爱。因为传言珍珠糕可以使得食用者肌肤粉白如糕点珍珠那样。莹白生香。

陌成风站在不可察觉之处,看沈明月怯怯伸出平时执剑的手,柔柔地拿起一枚珍珠糕,小口咬了一口,咀嚼,吞下,再对李玄远露出第一个笑容。

那笑容,满足,欢喜,还带着女儿家的娇羞。

他从未在沈明月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笑容。

彼时春来花开。暖风阵阵,花香绕鼻。陌成风却觉得遍体生寒。

该怎么劝说自己,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

难道复生一个人,等同于再造人生吗?

可是自己也是死而复生啊他还是心志不变,磐石无转移啊为何蒲柳无韧,徒剩相思了呢?

陌成风想要上前质问沈明月。

最后却转身就走。

他一路不停,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他不停歇的走。甚至忘记了骑马。他走到脚趾酸痛无奈。

才走到容家,容安的家。叩门,无应答。再扣门,死命叩门。才发现门上上了一把巨大铜锁。

他才想起来,容安对他说:“但愿后会有期。”

当时他一心只挂在沈明月身上,无暇分心去想容安的话是否别有深意。

他狂喜,想笑。忽略了容安忧郁的神情和不告而别的突然。

后会有期就是后会有期。

加了个但愿两个字。

那岂不就是后会无期吗?

他们当真后会无期。

再见面,人鬼殊途。

白发憔悴的容安,再见陌成风那张年轻的脸,笑他。笑话他。

然后告诉他:“你知道不知道,当年活过来的,其实不是沈明月了?”

论一个江湖大侠的失败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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