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拍累了,他靠坐在木门,想想自己刚刚结交不久的朋友就遭此不幸,不免心生凄凉,默默的流下两行眼泪。
都怪那个大望,如果不是他昨晚非要去什么琯花里,我们也不至于被侍卫抓住,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好像有没有直接的关联,甲昆是因为自己把雕刻一半的人面藏在桌子下,并嫁祸给大望,才被送来这里的。
至少面雕室室长和那些侍卫是这样说的。
但远山绝对不相信,甲昆是被陷害的。这件事情,肯定跟大望有关系。
如果真的跟大望有关系,那这个人,也实在太恐怖了,平时看起来喜笑颜开称兄道弟的,背地里摆一刀……
远山越想越气,他回想起今天大望得意的表情和酸不拉几的语气,于是他百分之百的断定,肯定是大望将甲昆的人面贴在桌子底下的!
他这样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后,爬起来,一路跑着要回寝舍置问大望。
远山刚走不久,黑暗里,一个身手矫健的女生从火神殿窗户外翻了进来,她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铁线钳,轻盈又迅速的来到神殿后面的东厢房。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铁锁被夹断,她轻轻的推开门,从口袋里掏出冰火烛,点。
房间里立刻充满悠悠的蓝光,而身穿夜行衣的女子的脸,被这烛火照得清清楚楚,原来她就是舟介宫主最喜欢弟子尤姒。
尤姒疑惑的环顾了房间一周,这间不足二十个平米的房间一无所有,只有四周的灰墙和天花板,地板,除此以外,再无任何一物。
尤姒蹊跷的看了看四周,仔细我检查墙壁,地缝等地方,根据她的经验判断,这里很有可能还藏着一个暗室。
她几乎一寸一寸的搜索这墙面,不错过地板任何一个可疑的裂缝,划痕,终于,她在墙角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道细细的裂缝,墙面潮湿起皮。
这地方怎么会这么潮湿?她心里想着。
敲了敲裂缝两边,其中一边,显然是空心的。
一定有个什么机关可以打开。她想。
然后她用尽了所有的方式都无法解锁里面的空心之门。
而此时,她听到了墙壁内发出的声响,像是用手轻叩墙面的声音,她贴着墙面仔细听着,
咚咚!咚咚咚!
是有人在墙壁里敲打。
她也学着对方的节奏敲打了几下墙面,对方立刻又回应了她。
但无奈找不到任何机关解锁墙面,她不由分说,操起那把铁线钳朝墙面砸去!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的砸,一刻不停息,不一会功夫,墙面被她砸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她扔掉铁线钳,举起冰火烛向里面望去。
里面啥也没有,隔着三十公分不到的样子,又是一堵墙!
尤姒正在纳闷着,一只手从那窟窿里面探了出来。
那手千疮百孔,皮肉连着筋,有的地方露出白骨!
尤姒吓了一大跳,大声呵斥道:“谁!”
里面的怪物像是受了惊吓,唰的一声从里面窜了出来,推到挡在窟窿口的尤姒,如同闪电一般的向门外逃窜。
尤姒在跌倒的瞬间,看到那家伙身穿一件脏得发黑的长袍,面不知道是血迹还是红色的涂鸦,头发长长的像枯草一般打着结,蓬乱无章,身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那家伙逃到门口,突然有个东西“哐”的一声掉落在地,他迅速的转过身来,捡起地的像碗钵一样的东西然后一阵风似的逃窜出去。
这下尤姒看清楚了!
他臭烘烘的怪物转身蹲下捡东西的时候,虽然只是一刹那间,但尤姒还是分外清晰看得很真切!
“琯花神婆?!”
尤姒惊慌的叫道。
刚才那掉落在地的碗钵,正是琯花神婆钟爱的武器——冥钵!
尤姒脑袋一片空白,她呆立在那里,不可思议的看着琯花神婆逃去的方向!
她壮着胆子,举着冰火烛跨进里面的夹层,那是一个两米高三十厘米宽的方形石棺,里面发散出令人作呕的臭气,四壁潮湿发霉,生长着深褐色的苔藓和奇怪的菌类。大大小小的蚍蝣忙碌的蹿来蹿去……
尤姒待在里面一会,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她急忙钻了出来,脸色惨白,仓皇逃跑出去。
……
……
第二天,舟介没来面雕室。
整个琯花里笼罩在紧张又恐惧的氛围里。
所有的侍卫都被佐佑调遣到琯花里正殿大堂内,所有的武役人形人都被集中在了正殿大门外的广场整齐站好,随时待命。各部管事的役司,嬷嬷们来来往往忙碌着,大气都不敢喘……
唯有面雕室已经闹成了一锅粥。大家都好奇看着室外那些忙碌又谨慎的侍从们。
一会,只见侍卫们手持器械,气势汹汹的朝着火神殿方向跑去,后面跟着武役人形人,乌央乌央将火神殿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你们知道琯花里出啥大事了吗?”大望问道。大家趴在面雕室的窗前,朝外面看。
只有远山还坐在坐在位置,到不是他在刻苦练习技法,他只是在想着,甲昆被关在哪里了,他想起当时侍卫说的,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隔两日再削,别把人搞死翘翘了!”
那意思就是,甲昆还活着,只是被关在火神殿某个地方了,过几天还会再削……
他正想着,听见趴在窗户的学徒们说道,
“我去!那么多人包围着火神殿,是要把火神殿给拆了吗?”
大望一拍那人脑袋,自作聪敏的说道:“你傻不傻!要拆火神殿,肯定得先毕恭毕敬的将火神图移驾出来,你看到火神图出来了么?”
“没有!”那家伙摸了摸被大望拍疼的脑门,皱着眉头没好气的回答道。
“这就对了嘛!拆什么火神殿嘛,八成是里面遭贼了,进去抓贼呢!”大望说道。
“什么贼这么大阵仗啊,召集了琯花里所有侍卫和武役!”
远山挤了过来,隔着窗户向外望去,那些侍卫正浩浩荡荡的冲进火神殿。
“甲昆在里面!”远山突然大叫。
大望一把抓过远山,虎着脸问道:“你昨晚半夜出去,肯定偷偷去了火神殿,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大望的嗓门很高,听他这么一吼,大家都看着远山。
远山突然有些害怕,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才没火神殿呢!”
“你骗人,你没去火神殿,怎么知道甲昆在里面!”大望嗓门又提高八度叫道。
“我……我去了又怎样!你还不是去过,你还在火神面前尿裤子,你对火神大不敬!”远山也大声叫道。
“哈哈哈!”大伙一阵哄笑,“望仔!你厉害,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厉害厉害!”景旭嘲讽道。
其他人跟着瞎起哄,大望脸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抓起远山的衣襟照着他的鼻就是一拳,立刻远山鼻血横飞。
远山本来就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见大望动了真格的,疯了似的抱着大望的大腿使劲咬着不放。
大望疼得嗷嗷乱叫,揪着远山的头发往外拽,另一只手还不停息狠狠的扇远山嘴巴子。
一群人围着起哄,景旭哈哈大笑道:“人家远山咬你,你倒像狗一样汪汪乱叫!到底是你人人还是人咬你啊!”
“哈哈,你们这打架的姿势也太娘了,这算哪门子打架么,没意思,能不能来点硬货!”旁边的学徒叫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旁边煽风点火,加油打气,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尤姒走过来扒开众人,大声叫道:“别打了!室长来了!”
众人立马作鸟兽散,纷纷跑找自己的位置坐好,空气中,只听大望和远山的对话。
“你先放!”
“你先放!”
“你先松口!”
“你先松我头发!”
室长站在他两面前,两手抱在前胸,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