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姐,不是说直接去香山的吗?怎么在这里停下了。我刚刚差一点就可以超过这个臭丫头了。”姜玉姝的头号跟班也就是李云章看到姜玉姝停在前头的茶肆,也顾不得跟李云锦那个丫头较劲儿,连忙也跟着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刚下地就忍不住的跟姜玉姝炫耀。
稍微落后一步下马的李云锦忍不住的就是一顿白眼:“你也说了,差一点,有什么好炫耀的。”
“如果不是姝姐,现在你早就被我超的不知道多远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差一点也是差。哼,手下败将。”
“李云锦,你……”
姜玉姝张了张嘴正打算说话,就看见这俩又吵吵了起来。摇摇头,也不搭理这俩。
转身就进了茶肆,毕竟这场面都看了十几年了,直接上手也不是没有。再说多吵吵有助于增强兄妹感情,看这两兄妹吵了这么多年还一直黏黏糊糊的就知道了。
姜玉姝刚刚从官道另一头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与这茶肆格格不入的人,原先只是觉着这人有些意思,等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才慢慢的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为我长的吗,瞅瞅这气质,这长相,但就是这身板……有点弱啊。
策马奔腾速度之快,眼看就要与茶肆擦肩而过的时候,姜玉姝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停了下来。
明明茶肆之中还有不少的空位,可姜玉姝却偏偏不偏不倚的朝着林明瑾的位置走去。
“客官,喝茶还是来点点心。”
“多谢,不用麻烦,有人等着呢。”
谢过迎上来的店家,一眨眼就到了林明瑾的桌前。
林明瑾从姜玉姝出现开始就直勾勾的盯着,等到姜玉姝走进茶肆店家迎上去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来,略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欲盖弥彰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
等放下茶杯姜玉姝已然到了桌前,使得林明瑾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又冒了出来,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这么的手足无措,满心慌乱。
姜玉姝满眼含笑的看着眼前这人眼神四处游离就是不看自己和那通红的耳朵尖,却偏偏坏心眼的就这么站着也不出声。
等到林明瑾被盯得几乎坐立不安,终于受不了的看向姜玉姝欲出言询其意时,姜玉姝才语中带笑的道:“请问在下可否在此落座,孤零零一人在这荒郊野岭的,着实害怕。”
嘴上说着害怕,可脸上却显然与害怕一词差的十万八千里,名副其实的口不对心。
林明瑾原本好不容易压下这莫名的情绪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时,姜玉姝就率先出了声,导致不上不下的憋着一口气,直噎得慌。
闭眼深吸一口气,正大光明仔仔细细的看着姜玉姝,这一看不由得就出了神。
林明瑾第一眼就能很肯定,这是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也是自己从未看到过与之类似的人,自信,潇洒,朝气。
姜玉姝即不出声提醒,也不出言训斥,心中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厌恶?好像也没有,甚至细细品来居然还有一点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意味。顿时心中纳闷,自己啥时候开始居然对别人沉迷于自己的相貌而得意了,这不对劲儿啊。
半柱香的功夫,等林明瑾回过神来,余光正好看见两个在茶肆门口暂时达成和解的人别别扭扭的向着林明瑾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的人。
转过头看了兄妹二人一眼再看向姜玉姝,意味十足。
姜玉姝看着面前人的眼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后头是那两小崽子,顺着面前人的意,转过身看了一眼,正好与李云锦的视线对上,李云锦立刻警醒的看了眼这边的情况,直接上手就是狠狠一掐,原本想要向姝姐告状的李天章立刻转向李云锦,在李云锦的引导下两人打打闹闹的就去了茶肆的另一头。
姜玉姝向来脸皮厚的让人咬牙切齿,岂会在意这种小场面。若无其事的转回来,继续自己的大业。
“我看兄台很是面熟,不知兄台是何方人士?”姜玉姝一点也不客套见外的顶着面前人的视线坦然坐下,“在下安庆府姜玉姝。”
林明瑾往来之人皆是读书之人,来往知礼讲究,不然就是乡里乡亲,也都知根知底,何曾见过这般的陌生人,罕见的无措了一小会,手指微动,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抿了抿唇道:“江陵府林明瑾。”
“哟,我就说咱俩有缘,你看名里都带着玉呢,可不就是有缘吗?”姜玉姝听着面前人、哦,不,是林明瑾的话先是惊艳了一把对方清亮的嗓音,接着就是一乐。
此刻的林明瑾纵然不如以往温和有礼,甚至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但是也挡不住姜玉姝那三寸不烂之舌和越挫越勇的性子,老底几乎被掀了个干干净净。
终于抵挡不住,灌了三杯茶以后,起身告辞,落荒而逃。
在一旁喝茶的车把式看见雇主起身,连忙跟了上来。一着急脚钩住了凳子,发出一声巨响。
原本被姜玉姝打量调侃的手足无措埋头一个劲儿的往马车走的林明瑾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抬头,看着车把式手忙脚乱的模样便出声安抚道:“王叔,不着急,你慢慢来,歇息够了我们在继续走,反正不赶路,我在车上等你。”
车把式王大志原本就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有活拉活,没活的时候便顾着家中的几亩地。
以往林明瑾上京或是返乡都是雇的那么几个人,经年下来,也都熟稔了。这次原本也是林父找的熟人,但因家中有事走不开,便向老雇主的推荐的王大志。
刚来的时候王大志就被交代过说雇主脾气好性子好,只要路上不主动的去招惹是非多管闲事的话一路下来是最轻松不过的,而且报酬又丰厚。
但是王大志老实惯了,觉得雇主花了银子自己就得干好差事,而且一路上但凡客栈茶肆歇脚都是雇主花的银子,心中更是感激不已,哪里松懈的下来。
看到雇主起身,连忙跟着起身,一着急便钩着了凳子,幸好没有打翻茶壶杯子。正手忙脚乱的复原便听到雇主的话,立马连连应声。
姜玉姝原本就意味深长的看着林明瑾落荒而逃的背影,看到这一幕以后更是兴意昂然。而躲在茶肆另一头自认为暗中观察的李家兄妹,看着姜玉姝的笑时小心肝顿时抖三抖。
侧身看着林明瑾的马车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路口拐弯处被树荫遮住了之后,姜玉姝才转过身来,拿起桌上的茶壶自给自足的到了杯茶,看着刚刚林明瑾坐的位置,看一眼喝一口,看一眼喝一口,嘴角的笑一直都没有停过,如同魔怔了一般。
茶肆的茶杯虽然比客栈的大些,但是到底也只是一个杯子,两三个来回,便已见底。放在手里好一阵摩挲后,便放下茶杯起身招呼对面两个猥琐的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俩人。
“吃饱喝足没,干活了。”
“来了,来了。”
李家兄妹同时应声,颠颠的凑到姜玉姝跟前。
李云章看着跟姜玉姝从小到大的作风严重不符的举动十分纳闷:“姝姐,你就这么把人放走了啊。”言语中的疑问意味浓的让人侧目。
姜玉姝看着两人跟了上来,也不回应李天章,结了账,走到茶肆门口才高深莫测的对着面前二脸好奇的兄妹说道:“你们听过一句话吗?”
看着两张相似的脸发出一样的疑问姜玉姝才慢悠悠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好奇心……害死猫啊~”
说罢,嘴里发出一声哨令,墨团应声而来。
墨团就是姜玉姝的伙伴加坐骑,关外名驹,黑马白蹄,又名乌云踏雪,通体如同黑缎子一样,膘肥体壮,油光水亮。
墨团是姜玉姝十五岁生辰的时候姜父送的。可以说是姜玉姝从小马驹看着长大成如今这幅模样的,一人一马默契颇深,感情浓厚。
那时李家兄妹二人日日看着姜玉姝和墨团嬉戏玩耍,对李父的怨念与显而易见的渴望也日日浓厚。看的李父毛骨悚然为兄妹二人也去寻了两匹名驹这才作罢。
姜玉姝对着兄妹二人微微一笑,红唇白齿在太阳底下直晃眼。
翻身上马,马蹄响起,扬起一阵灰尘,不过眨眼功夫,等李家兄妹二人反应过来只能欲哭无泪的在漫天灰尘中看着一人一马越来越远的背影。
深山密林,几个呼吸,一人一骑就不见踪影。
李云锦转身抓狂的对着李天章就是一顿摇晃,嘴里还念念有词。等心中的憋闷去了紧接着就翻身上马,追着姜玉姝而去,仅留被晃悠的晕头转向的李天章一人孤零零的在漫天灰尘中看着这天旋地转无情的世界独自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