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没有想到广阳郡王居然是如此的上心,居然对待孩子是如此上心,这一点倒是与雅士大相径庭了。
“陆大人可是想到了些什么吗?”尽管所有人都能看出广阳郡王此刻心间的焦急,但是进了织造府过后,广阳郡王却像是突然之间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方才在门口的倨傲与着急不再,反而变得不紧不慢:“作为苏州的织造,按理来说应是诗礼传家的书香门第,怎么织造大人心头是有什么烦闷之事难以纾解排遣的吗?”
这一番话,广阳郡王说得实在言不由衷,毕竟宁沁还在家中等着自己寻医回去呢!哪里来的时间与陆笛春客套闲话,一开始的计划并非如此。毕竟广阳郡王性情最是急躁,既然打定了主意到织造府上抢人,那便是一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至少不会在顷刻之间生变。是以如此客气的话语,广阳郡王心中本是没有计划。
只是到了陆家,倨傲地睥睨着陆笛春,却见到了陆笛春反而不卑不亢的态度,难免会叫广阳郡王想到了自己平日的做派。
一想到自己素日追求的气定神闲,眼下居然会在一个庶族身上看到,广阳郡王先是讶异,随后便是格外的羞愧。
自然,这羞惭倒也并非是因为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而是出身不知比陆笛春高了多少的自己,竟会被这样的比下去,心中难免不快。宁契并非迟钝之人,他只是急躁,并非痴傻,是以意识到了自己心头不快乃是自觉不如庶族之人,心中更是难以释怀。
这样的尴尬,当然也就只有宁契自己体会最为深刻,旁人哪里又会意识到他如此心思。是以,尽管不曾见到众人的神情,广阳郡王还是自行将注意力转到了旁的事情之上。到底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以第一句过后,广阳郡王终究还是伪装不下去,后一句还是开始了兴师问罪之语。
陆笛春却是心内一声咯噔过后,彻底平静。不自在地牵唇笑笑,随后开口解释:“郡王爷果然好眼力,下臣心中是有些事情难以纾解,不过都是些家事。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下臣今日才算是真正的有所体会,尤其是像下臣家中这种情况,难免头疼。”
“哦?”广阳郡王转过身,停住了脚步看着陆笛春斜眼说道:“织造大人可有兴趣详述一番,反正我此行的目的,想必也不必我多说了,织造大人应该也是瞧出来了,或许叫织造大人头疼之事我可以帮帮你也说不定呢?”
陆笛春见广阳郡王无意再兜圈子,知晓此事终究还是要弯一弯腰了。尽管心中并不十分情愿,毕竟挑头的便是广阳郡王府的宁沁,何以受害者需要向施暴者道歉。只是世道便是如此,世族与庶族有一道天然的鸿沟,隔住了对错是非,也隔绝了公平与正义。中国库nxskune
虽然明白世情,陆笛春心底终究还是有些傲气。与父辈们不同,陆笛春他们乃是被希望的一代,只要不遇上世族,他们也可算是天之骄子的一群人。身边自小到大恭维的人也不少,一身傲骨并不比世族差得太多。
是以即便要硬着头皮道歉,陆笛春还是不愿显得心甘情愿。
既然是专程来要一个道歉的,给他便是,但是怎么接,那便要看广阳郡王的本事了!
想到此处,陆笛春勾唇一笑:“下臣家中孩儿虽多,但是素来乖巧,如今日这般顽劣居然敢因为令公子伤了犬子一事大打出手实在叫下臣讶异,自然也有歉疚。头一次经历这些,下臣也是束手无策,心中虽然记挂着世子,但是犬子至今尚未清醒,作为父亲只能等待,心中实在”
挂心家中宁沁的广阳郡王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眼见陆笛春似乎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图,不耐的将其打断:“别说那些个没有用的,你家中孩儿往常到底如何我并无兴趣。我只知晓他们一群小混蛋伤了我家阿沁,好大的胆子,不过眼下倒也还没有轮到定你们陆家孩子的罪,刘大夫是被你们扣住了吧,人呢,给我!”
软倒的身子渐渐也有了力量,陆夫人站直了身子随后边冲着担忧望向自己的嘉瑾嘉玟笑笑,随即柔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边等大哥哥的消息,一边等着大伯父回来吧!”嘉瑾嘉玟却是因为自责于闯祸在先,且现下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内疚之中,陆夫人的宽慰并未叫兄弟俩展颜,只是无奈地低下了头,不肯多说。
陆夫人虽然知晓一切孩子们的情绪,但是现在也不是做这些的时候,病榻上还不知情况的嘉瑜,后院中嘉璃嘉珀阿九三个也只有铃娘看着,还有这间屋子的左右的嘉琅嘉珑与嘉琼,陆夫人要操心的光只是家里孩子们的事情,就已经能够叫人为之晕头转向了。
方才是因为许多担心涌上心头,也是因为陆笛春回来了之后,陆夫人便在不知不觉之间有了依靠,是以那时候陆夫人还有时间生气发怒。只是当他一旦离开陆夫人身边,她便能够镇定下来,着手处理一切等着她的问题。尤其是,杨妈妈的话更是叫陆夫人增添了底气,自然也就更加的镇定了。
陆夫人这一边是安心了,但是杨妈妈看着陆夫人已经舒展了不少的眉眼,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今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陆家如今也不是什么无名小辈,广阳郡王再是漠视平民庶族,但是如陆家这样的人家,动手之前,总是还要掂量掂量一下其分量的。
其实不止是这个,方才嘉玟的建议,杨妈妈便提了一颗心等着陆笛春的回答。杨妈妈虽然识人辨物的能力极佳,对于陆笛春也多少有些了解,但是这样的了解终究还是稍显单薄,对于许多过于具象的问题的答案还是有些拿不准的。是以,杨妈妈其实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