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树海没有风,抬头去看也看不到天空,偶尔照下来的阳光也被树海的黑色吞噬。
树林好像死去了。
没有看到鸟儿也没有动物,只有偶尔人们行走踩过的深色枯叶里爬出几只同样黑色的虫子。
虫子在枯叶和湿暗泥土里翻爬然后又消匿在黑色的地面。
有人看见惊恐又嫌恶的跳开了。
他应该是怕虫子。
她也有些不擅长,因为它们让她感觉到的不是生命的气息,而是黑暗腐朽。它们是在吞噬树林的生命活着。
她看见马车碾过碾起枯叶,枯叶下的虫子就落到了跟在马车后面行走的男人脚上。虫子一落下就朝男人的腿爬去。
——
她感觉到了毛骨悚然。如果它们栖息在人的身上它们是不是也会吞噬人的生命?
但还好惊恐的事情没有发生,虫子被那人发现了,他抖落了虫子。
她就松了一口气,心脏激烈的鼓动着。
身边阿利也松了一口气。
她看过去,原来阿利也看见了刚刚的那一幕。
但他应该是怕虫子爬进那人的衣服里。看来阿利也怕虫子。
阿利也听到她松了一口气看了过来。
知道他们是因为同一件事松了一口气,两人就笑了。
看到两人笑了,梨溪说,“你们因为什么这么开心?”
她和阿利笑着摇头,没有说。因为只是因为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让梨溪好奇了。
他追问,“是什么?”
这让两人笑的更深了。
直到最后梨溪也没有两人的得到回答。
薛脸说,“你一个叔叔就别掺和他们年轻人的事了。”
然后又让梨溪哑口无言了。
她又笑了。
人们走了两个时辰,树海突然变得阴暗下来。她感觉到人们全都停窒了一下,然后又反应过来了什么又继续行走,但好似在怕着什么又像赶着什么一样行走的速度变快了。
她跟着人们又走了半个时辰,阳光也被吞噬的树海的前面出现了白色的光亮,然后她就明白人们惧怕什么追赶什么了。
树海突然变得阴暗是惧怕傍晚来了,然后反应过来时辰还没到,于是明白是接近出口了,出口有光所以才会阴暗。
所以他们才惧怕什么追赶什么。
走出黑色树海,阳光就吞噬了所有人,每个人都因为强烈的光亮眯起了眼。
等适应光亮之后,眼前是一个大地如同被横向劈开的巨大鸿沟,长度直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传来漆黑的线。
劈开之人在鸿沟之间留了一条路,宽度可以让人列队行走。路的前面连着远处的森林,那是绿色浓郁、充满生气的森林,跟她身后的树海完全相反。
她看见远处鸿沟与鸿沟之间的道路上有队伍在行走,是走左边的队伍,他们已经走到了路的中段。
身后天空染上了橘黄的颜色,是黄昏要来临了,人们立刻启程朝着前面的森林赶路。走上鸿沟之间的道路,她就听到了鸿沟下河流奔涌的声音。
她有些想看看下面是怎么样的景色?河流又是向前流去还是向着身后黑色树海的地下流去?然后穿过他们启程的空地然后融入虚海吗?
他们走了一刻钟就走过了鸿沟,然后进入深色浓郁的森林。
刚刚进入森林她就闻到了青草和树木的味道,跟黑色树海完全不同,黑色树海里的只有潮湿和腐朽的味道。
有风吹来,鸟儿在树林间飞跃着发出清脆欢愉的叫声。
她发现每个人心情都为之一松,果然生命总是让人喜悦。
当天空最后一抹的橘黄消失之前,森林中出现了一块可以让人们停下休息的草地,然后人们就自发的停下了。
不仅是因为走了一天,也是因为夜晚要来临了,而妖魔会在夜晚活动。
人们在靠近树林的空地上支起帐篷,每个人都是静寂无声又迅速的,很快帐篷就支了起来,然后开始生火做饭,在进入森林之后每个人就自觉的开始捡柴火。人们生起的火照亮了太阳落下去之后的空地上的黑暗。
火好像也让人们有了勇气,人们开始小声说话了。
她和阿利也捡了一些,继礼在离人群很远的空地与树林交界的一棵树下面把马拴在树上,生起了火。他没有支起帐篷。
对此梨溪几人是没有疑问的。他们只要听从继礼就好。
但继礼说,“有危险的时候帐篷会妨碍逃跑。”有时一瞬间的停顿就会让人丢掉性命。
她知道是解释给她听的。
她点了点头,看向前面他们刚刚出来的树林的灌木丛,“可以去找野果吗?”
“不要走太远,看见我们招手就要赶快回来。”
“嗯!”
然后她就去到了树林里,阿利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们在距离拴着马百米远的地方草丛里找到了几串黄色的野果。长着野果地方的地上有一些被啃食过的野果,所以她知道这是可以吃的。于是她和阿利就把野果都摘了下来。
她想之后可能不能经常去寻找野果了。因为从人们进入森林之后自觉捡柴火就知道夜晚很危险,危险到柴火要在路上捡好。人们都知道所以才都养成了这种习惯。
摘了野果她就和阿利回去了。
这时,人们才刚开始准备做饭,因为他们没有支起帐篷,所以饭煮的比人们早,人们开始煮饭的时候他们的饭已经熟了。
她回来,看到她和阿利摘的野果,薛脸说,“这种野果要洗的,上面会有毒虫毒蛇爬过留下的痕迹。”
刚刚进入森林就夜晚了,所以人们没有停在有水源的地方,所以做饭的水都是带的水袋的水,在明天找到水源之前,水都是要省点用的。所以这种要洗的野果也不能吃了,只能等明天走到有水源的地方才能吃。
她就点了点头。“嗯。”
阿利也点头。
两人把野果递给宰虎,“叔,明天洗了吃。”
宰虎就笑着接了过来,然后找了一个包袱包了起来。怕压坏他还单独把它放在了一边,准备等明天启程的时候拎在手上。
然后继礼说,“吃饭吧。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嗯。”
她在火堆旁坐下,解下背上的麻布,从里面拿出上午没吃完的饼,梨溪就给她盛了一碗干粮和肉干撕碎煮的粥,“吃点热的吧,晚上温度低。”
她没有拒绝,说,“不要这么多,给我一点就行,我就着饼吃,不然饼会剩很久。”
梨溪就把碗递给了阿利,然后再盛了半碗给她。
她接了过来。
然后就着饼吃了起来。
她接过,梨溪就给继礼盛了一碗,然后宰虎,然后薛脸,然后才是他自己。
他们吃完晚饭,人群才刚刚开始吃饭。
把锅和碗收了起来,继礼就把帐篷铺在草地上,然后让她和阿利睡中间。
她点了点头。跟阿利一人裹着一张麻布在中间坐了下来。
然后让梨溪和薛脸睡他们身边,梨溪和薛脸点头一个人选择了一边,“宰虎,你把马牵过来让它卧在帐篷旁边挨着。”
宰虎点头,把一旁吃草的马牵了过来。马儿早已经吃饱,所以很顺从的过来。
宰虎拍了拍马让马卧下来,马感受到意思卧了下来。那边继礼也牵来另一匹马让它卧在了另一边帐篷旁边,然后他熄了火,在薛脸旁边躺了下来。这边宰虎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熄火之前就在梨溪和马中间坐了下来。
见继礼熄了火躺下来,几人就知道该休息了,于是他们都躺了下来睡在了两匹马中间。
夜晚有危险的时候马会先感觉到,所以他们要睡在马匹中间。这样能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察觉到。
那边人们发现他们熄了火,有些安静了下来。
然后变得肃穆。
继而急切的吃完饭然后收拾好东西也熄了火进帐篷睡觉了。
因为登山之前要走十几天的路程所以每个队伍都带了帐篷,但像继礼一样没有支帐篷而是把帐篷当布铺在地上。
但支起帐篷的人更多。
她听到人们的声音渐渐静了下去,然后空地又变得黑暗,是人们熄了火。
火熄了,温度好像也低了下来一样。
薛脸问她可冷?
她说,“不冷。”
阿利听着又挨着她近了点,“挨着就不冷了。”
她就轻轻点头。
因为两匹马带的物资有限,继礼他们只带了一些两面麻布中间缝制一面棉布的布——这样保暖,也不会因为偶尔睡在地上而弄脏。除了麻布外能取暖的就只有一些换洗衣物。
宰虎说,“冷的话用衣服盖盖?”
他说着要起来。
她说,“宰虎叔,不冷。你别起来了。”
继礼说,“宰虎你找几件衣服。”
行李在宰虎躺着的头顶的地方。
“嗯。”
宰虎就起来了。
她是真的不冷,但知道他们是关心她,所以她接受了。
宰虎拿了自己的两件上衣让梨溪给阿利旁边的她,然后一件给阿利,“阿利你也盖一件,可不能生病了。”
阿利点头,“嗯,谢谢宰虎叔。”
她盖着棉制的宽大衣裳也对宰虎道了谢。“谢谢宰虎叔。”
“嘿。说谢作甚。”
然后他就躺下来了。
旁边马听到声音好似在嫌弃他们吵又像在好奇他们不睡觉说什么,从鼻子里打了一个响鼻。
继礼就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
于是就纷纷安静了下来,然后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