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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顾季寻可以躲开那一巴掌,但他还是没动,硬生生接下那一巴掌。

顾父看着自己打了儿子的那一巴掌,顾季寻的脸上已经浮起了清晰的指印,他不由得有些后悔,“我……”

顾季寻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垂眼道:“若父亲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说罢,不等顾父开口,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顾衡大吃一惊,但也不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跟在顾季寻后面一起回了他的书房。

走在路上风有些大,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但顾季寻面无表情,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他真的有点累了。数不清的事情压在他的肩上,他是真的不明白这样拼命的活着是为了什么。

可偏偏,他还有想继续努力的动力。

回到自己的书房,顾衡忙不迭去拿了药给顾季寻涂。顾季寻不耐烦的推开他,顾衡无奈道:“少爷,您这伤真的需要用药遮掩一下,您明天还约了人谈事的,这样……实在不好看。”

顾季寻这才冷着脸让顾衡涂着明晃晃的指痕,药叫玉和膏,以前是宫廷御用,药效很好,涂一点上去,一个时辰后就消了不少,只留下淡淡的红色痕迹。

顾季寻没注意药膏,也没管脸上的痕迹。他在想着顾允前的事情。

以前几乎没怎么注意过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小时候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听说是十几岁时才被他父亲注意到,然后开始培养,到现在仅仅二十岁,但在政府已经有不小的影响了。

这么深藏不露,有能力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十几岁的时候才显露锋芒?

顾季寻闭上眼,慢慢琢磨。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人,顾允前的父亲,顾劲。

顾劲这个人,说实话,顾季寻是看不起他的。若是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叫他一声大伯。

这涉及一些当年的事情,甚至关乎到他的祖父母。

当年祖父母两人成亲许久,却一直没有子嗣,若是放在别的人家里,应该就要纳妾以繁衍子嗣的,奈何祖父母自小青梅竹马,感情很好,祖父便不愿纳妾,直接从宗族过继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原本不是顾劲,是一个叫顾勤的孩子,顾勤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很讨人喜欢,祖父考察了他一番后,觉得不错,就同顾勤的父母商量了之后,打算过继他。

谁知在过继当天,出了意外。顾勤经过一个景观假山时被从上面滚下来的石块砸的头破血流,很快就昏迷不醒,偏偏带他的那个小厮在之前肚子疼去了茅厕,导致顾勤晕在那里很久没人发现,就这样因为失血过多没了。顾勤的父母悲痛不已,顾季寻的祖父也大惊失色,命人彻查。

结果在假山上发现了被勾破的一块小小的衣服碎片,经查实,是另一个孩子衣服上的碎片,那个孩子比顾勤大几岁,完全有可能爬上假山,而且更让人有理由怀疑他的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年纪比顾勤大几岁,那么最有可能被顾季寻祖父过继的便是他了。

但那个孩子直呼自己冤枉,不停的说自己没有。纠扯了一些时间后,那个孩子又说是别人陷害他的,这个别人就是顾劲。

当时的顾劲瘦瘦小小的,面对那个孩子的指认,怯生生的躲在父母身后,惶恐的摇着头。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怀疑了。

但失去了聪明可爱的顾勤的父母一听说是有人蓄意的,怒不可竭,冲上去就要打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猝不及防,其他人也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孩子又怎么能抵得过两个大人的力气,一下子被推倒,头撞到后面的石坎上,昏了过去。然后场面顿时就控制不住了。

等顾季寻的祖父发了火,控制住场面后,下人请来的大夫也已经到了,但由于耽搁了一些时候,那个孩子有可能会伤了脑子。言外之意,就是那个孩子有可能成为傻子。

原本是喜事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变成了白事。

顾季寻的祖父心力交瘁,就算有心让宗族的人和好如初,也无力让难以收场的局面更好看点。两个原本可以成为才俊的孩子如今一死一伤,任谁都惋惜。

之后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这里,各自纷纷告辞。

打算好的过继当然没有指望了,但看着如此惨烈的场面,顾季寻祖父也不由得在心底摇头惋惜。

但毕竟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人,也知道许多阴私,顾季寻祖父想起当时那个孩子说的话,说顾劲陷害他,也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表面上依旧平静,但还是让人去查了当天所有发生的事。

不过让人查了许久之后,也只查出了当日那个孩子和顾劲有过一些争执,是顾劲不小心拿错了那个孩子的东西,然后两人才争吵了起来。

并没有发现顾劲和假山有什么关系。

顾季寻祖父也只得放下心里的疑惑,又去应对来自父母的催促。

父母见他年纪渐大却还是没有子嗣,对顾季寻祖母也越发不满。

万般无奈之下,又只能去宗族另选孩子过继。原本宗族的孩子也不多,又要七岁以下,这样才能更好和孩子培养和养父母的感情,七岁以下的孩子只有三个,如今两个一死一伤,只剩下最后一个,六岁的顾劲。

由此,顾劲才成为被过继的那个。

但顾季寻祖父始终对那日的事情存有疑惑,只是查不出什么证据才一直缄默。也因此对年纪尚小的顾劲一直淡淡的,顾劲被过继以后也是老老实实的,乖巧听话,并没有生出什么事来,顾季寻祖父才又略多跟他说说话,教导一下他,还想将他拉回“正道”。

不知道是不是过继一个孩子真的有用,顾劲被过继到顾季寻祖父身边没多久,顾季寻祖母就怀孕了。顾季寻祖父欣喜之下也对顾劲多了几分善意。

但顾季寻父亲顾铭生下来之后,顾季寻祖父还是下意识的让顾铭同顾劲保持距离。自己单独教导顾铭。

因此,两兄弟的感情也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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