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失去了那一具修炼千年的身体,铁幕也并非毫无倚仗。
在赵宋时期,他与阿九相处数载,虽然没能学到无极门的‘无极丹经’,却也自阿九处学得一门‘小心经’。
那时,他还是一只僵尸,习练了一阵子没有效果,也就放弃了这门心法。
‘小心经’在无极门其实根本无人问津,因为这是一部禁欲修心法门,属于修习之后好处不大,不修也没影响的功法。
但这门心经,毕竟属于仙法范畴,强身健体的功效肯定少不了的。
‘小心经’讲求以人体为炉鼎,精气神为柴薪,抱元守一,照观炉鼎,火练心经,以达禁欲之功效。
对神魂要求极高,其中‘抱元守一’并不难,许多习内功之人便能做到,但要做到‘照观炉鼎’则千难万难。
这已经相当于先天武者的‘内视’,或是佛门高僧用于根除痛苦、净化禅心的‘内观’禅法。
好在,这门‘小心经’对铁幕来说,似乎并不难学。
昨夜,在马车行驶途中,只是打盹功夫,他就把这门心法练到入门,最直接的好处就是伤势恢复了许多。
只要能站起来,铁幕就无所畏惧。
‘既然有如此多的凡人愿意为‘他’而死,将来,本座实力恢复之时,也定要赐他们一片大好前程。’
————
耳中传来‘蹬蹬蹬’小碎步跑动的声音。
铁幕收回心思,冷傲的神情变得温和。
小婢女踩着木凳上到马车来,手中捧着一缸热腾腾的莲子小米粥,白瓷缸下垫着那张擦过嘴角、擦过眼泪鼻涕,又被婢女用来搅手指的淡粉色绣花手绢。
铁幕发现自己的观察力又有提升,欣慰地笑了起来。
“真香。”
“谢少爷夸奖,人家熬了好久呢,莲子还是小婢在大夫处抓的,有七颗呢!”
婢女得意地说着话,将莲子粥放到小几上,这才迅速抽出小手,在空中不停甩动,显然是被烫得不轻。
看着小婢女被烫了手,脸上依然流露着灿烂的笑,铁幕也不得不佩服她的乐观心态。
“你不害怕吗?”铁幕问她。
婢女鼓起腮帮子对着小手吹气,听到少爷问话,随意的回了句,“怕什么呀?”
“当然是鞑子追上来,将你捉走。”
“不怕呀,少爷一定会保护我的。”
“你的少爷?”铁幕笑着逗趣,“他现在还需要你来保护呢!”
“嘻嘻!”小婢女似乎很高兴,“这样啊,那蜜桃就保护少爷一辈子。”
说着,蜜桃打开一把折扇,对着铁幕轻轻扇着风,将白瓷缸上飘过来的热气吹散。
这是一把玉骨折扇,中间二十七根白玉薄如蔑条,用透明丝线串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不凡。
虽然说不上价值连城,却一定价值千金,现在却被小蜜桃用来扇风,别给摔碎了才好。
关键还不是价值问题,铁幕对金钱并没有多大概念,主要是这把白玉扇极为特殊,才引起他的注意。
“白玉扇哪儿来的?”
“啊?”小蜜桃有些反应迟钝,又恍然大悟般帮铁幕纠正语病,“少爷是想问白玉扇为什么在小婢手中吗?”
“嘻嘻。”
她银铃般的笑声中掩饰不住得意之色,仿佛在说,少爷快夸我吧,奴家等不及了。
“往日里,小婢见少爷每夜都将白玉扇拿出来把玩,定是少爷极为珍爱之物,所以呀,这次虽然走得匆忙,小婢还是抽空把白玉扇带上了呀。”
“做得不错。”
“谢少爷夸奖。”
小蜜桃在腰间比了个万福的姿式,以自认为正式的方式收下少爷夸赞。
“把白玉扇给我看看。”
其实,不用铁幕说这一句,小蜜桃已经将白玉扇递了过来。
她在这种时候拿出白玉扇,本来就是为了向少爷邀功,希望少爷心情好一点,伤势恢复得快一些。
将白玉扇交回少爷手中,小蜜桃就将铁幕扶起身来,又在身后加垫一个软榻,这才取过莲子粥服侍少爷用餐。
铁幕小口小口喝着软糯的莲子粥,手中则把玩着这件新奇的小玩意,也就是白玉扇。
有些像法器,却又没有什么神奇能力,只是扇柄上偶尔闪动着两个字‘人书’。
以扇作书,虽有些奇特,却也不奇怪,因为打开折扇,第一根玉骨上就会出现一些文字,且,这些文字还会发生变化。
铁幕饶有兴致地将扇面对准小婢女,就见第一根扇骨上显示:
陶米
十七岁
侍女
很好理解,这是一件观照类法器,拥有奇门相术之类功效。
只不过,第二根扇骨上的文字,就有些不好判断。
等级:壹
只有这三个字?
铁幕陷入思考。
等级概念他明白,比如僵尸分为:行尸、跳僵、毛僵、紫僵、飞僵、旱魃等,当然铁幕不在此类。
然而,扇骨上的‘壹’实在太笼统,甚至连指向性都没有,到底这个‘壹’指的是武力、学识、才艺,或其它任何可能。
劣制的法器,铁幕如此判定。
或许,是从某个古老门派流传下来,其中篆刻的法阵早已损坏,不然,就不能解释为什么二十七根扇骨,只有两根能显示文字。
唰唰唰!
白玉扇开合的声音特别清脆,这一点令铁幕非常喜欢,玩得到也开心。
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宝贝,谁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无极门’一样的仙门,如果没有,那这把白玉扇就是绝世的劣制法器。
而且,铁幕可以确认一点,小蜜桃看不到玉骨上的字迹,至于,她原来那个少爷能不能看到?
铁幕对此毫不关心。
玉器撞击的声音令人神清气爽,听着悦耳‘仙音’,铁幕张嘴喝下一口莲子粥,看着娇嫩的婢女,不禁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陶米。”
“啊!”
突如其来的呼喊,吓得小蜜桃手一抖,勺子中的莲子粥洒落白衣。
“呀!”
乍乍呼呼的姑娘手忙脚乱,多功用的手绢又派上了用场,可是洁白衣襟依然留下水印。
“少爷。”她轻声呼唤,委屈地低下头。
“没事的。”铁幕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一点水迹而已,晾干了就看不见了。”
小蜜桃有些心慌,“少爷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铁幕反问:“你为什么不用真名?”
小蜜桃回答得很快,在她的小小心房中少爷就是天,根本不用多作思考。
“九岁那年,爹娘将我卖入铁府后,老爷就给我取了‘蜜桃’这个名字,除了管家没人知道小婢的真名,难道少爷看了我的卖身契?”
说着说着,小蜜桃就涨红了俏脸,比蜜桃还红一直红过耳根。
少爷为什么去看自己的卖身契,难道是看人家的生辰八字,难道少爷……
小蜜桃想不下去了,嘤咛一声就跑下马车,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呵呵!”
铁幕难得傻笑一回。
活了千多载,最看不懂的就是女人,刚才到底说什么了,将小丫环臊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