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殇离终于出来了,白色的衣衫被鲜红的血沾染,不再是那副一尘不染的谪仙形象,神色疲惫。
疲惫的神色中,还夹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愤怒,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
暗影一脸焦色前,“先生,主子他怎么样了?”
“他一心求死,老夫也没办法。”
说到这个,殇离心里那个气啊,从未见过这么不把命当命的人。
墨子昱以为子歌死了,存了死志,殇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从阎罗殿里拉回来,心里自然有气。
听他这么说,暗影心里咯噔一下,脸都白了,难道主子……
“先生,我们主子他……”话未说完,他的声音已经哽咽,眼里一片晶莹。
“死不了。”殇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口,“老夫乏了,要去休息了。”
说罢,“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暗影小跑进入室内,看着躺在床的主子,脚步逐渐慢了下来,有些沉重,一颗心高高悬着,直到看清他起伏的胸口,才松了口气,脸多了几分笑容。
太好了,主子还活着。
他抹了一把眼泪,前帮主子盖好被子,才转身走了出去,小主子那里还需人看顾。
如今两位主子昏迷不醒,不宜远行,他已往京城送了信,京中派人来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需得寻个稳妥的奶娘照顾小主子。
想到现在的处境,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关门,忧心忡忡地转身,就见萧铭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面带忧色。
“暗影,主子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痛苦自责,若非自己无能,主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他这般自责,俨然是将主子受伤的责任,全都背负在了自己身。
见他身形不稳,差点摔倒,暗影前扶了他一把,不悦地开口,“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养伤。”
萧铭伤得极重,大夫说需要静养,否则这条腿就保不住了,想到这里,他的怒意更甚,“难道你真想变成个瘸子不成?”
“主子怎么样了?”萧铭坚持不懈地开口。
暗影叹了口气,将从殇离先生那里了解到的说与他听,终了加了一句,“放心吧,主子没有大碍。”
这么说是为了安他的心,也是在安慰自己。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快到房间的时候,萧铭突然开口,“我想去看看小主子。”
暗影犹豫了一下,可是对他恳求的眼神,终是点点头,“走吧,我带你过去。”
说着,扶着他转了一个方向,往角落里一个小房间走去。
这里原来是妇人女儿未出阁时的闺房,如今将小主子安置在这里,暂时由那妇人照看。
因还未找到合适的奶娘,暗影便遣人去镇买了一头奶羊回来,暂时让小少爷喝羊奶。
两人进来的时候,那妇人正在喂小少爷喝羊奶,看到两人,她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暗影开口询问,“小少爷怎么样?”
那妇人唯唯诺诺半天才开口,“小少爷很乖,不哭也不闹。”在暗影看过去的时候,她连忙低下了头。
她虽是个没有见识的农妇,现在也明白了,如今躺在房的那两位,身份定是非富即贵,他们这小民招惹不起。
“有什么话就直说?”
暗影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那妇人哆嗦了一下,看一眼怀中的小婴儿,吞吞吐吐地开口,“大人,小少爷,好像不对劲。”
她的话音刚落,两人的眼神一变,两位主子如今昏睡不醒,要是小少爷也……对视一眼,均看向抱着孩子的妇人。
被他们这么盯着,那妇人心里愈加紧张,身子哆嗦了一下,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小家伙可能觉得不舒服了,拱了拱,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小少爷,怕不是个哑巴吧?”
她的声音很小,跟自言自语差不多,暗影和萧铭是谁,那是昱世子手下最得力的两人,耳力极佳,听清她说了什么后,脸色大变。
萧铭深吸一口气,“你这毒妇,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眼底隐藏着杀意,这妇人的心思也太恶毒了些,小主子怎么可能是哑巴。
她一个生活在山里的妇人,哪里见过这么凶的人,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地,因为太紧张,手里的婴儿被丢了出去,幸得暗影眼疾手快,接住了被抛在半空中的小主子。
那妇人已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怀抱婴儿的暗影,心头只有两个字,完了。
而此刻的暗影,浑身都僵硬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个抱这么丁点的孩子,太小一只了,浑身软绵绵的,他现在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手劲太大,伤到小主子。
关键时刻,萧铭伸手过去,开口道,“给我。”
“你行吗?”听到他的话,神志归位,他有些怀疑地看向萧铭,自己不会,他就会了?而且他现在,站都站不稳,如何抱婴儿。
“比你行。”萧铭白他一眼,继续开口,伸出去的手招了招。
也许是被抱得不舒服,怀里的小家伙扭了扭屁股,暗影只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连忙走过去将他放在萧铭的臂弯。
小时曾抱过弟妹,萧铭对抱小孩倒是颇有心得,换了个姿势,让小少爷舒服地躺在臂弯里。
经历了方才一番折腾,终于有了个舒服的地,小家伙哼唧一声,脑袋一歪,舒舒服服地闭了眼睛。
看着怀里的小家伙,萧铭的眼神逐渐柔和,小少爷的眉毛嘴巴和主子如出一辙,眼睛则更像少夫人一些。
跪在地发愣的妇人这时反应过来,伏倒在地,使劲叩头,“民妇不是故意的,民妇真的不是故意的……”
惊吓之余,她的脑子一片糊涂,也只会说这句了。
如今借住在人家,暗影也不想生事,摆摆手让她先出去。
“等等。”
冷静下来,萧铭想了很多,虽然没养过孩子,却也知道小孩子闹腾,哇哇哭才是正常的。
“你方才说的话,可有依据?”
本以为躲过一劫的妇人脸色一白,“民妇见识粗鄙,方才说……都是瞎说的,大人您就当民妇没说过,千万别放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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