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要龙四做的事情就是把雪妙茹背上山。
斜月朗照,山风习习。龙四背着雪妙茹跟在水灵身后一直上到山顶,这里山风更是凛冽,不出一会就风干了他满身的汗水。“还有多久才到?”龙四喘着粗气,又在额头抹了一把细汗问道。
水灵道:“马上就到,休再多问。”龙四自然不敢多言,又跟着行了一段路程,此时已能遥遥望见一间木屋迎来。水灵命龙四把雪妙茹背至木屋的床上放落,之后对他说:“你可以走了,想去哪就去哪吧,只要不让我再见到你就行。”龙四连连点头应允,急急退去不提。
龙四离开后,雪妙茹终于忍不住问道:“水灵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都叫你魔女?”“我本来就是魔女,这有什么奇怪的?”水灵道。雪妙茹没想到水灵会一口承认,不作任何掩饰辩解,于是又问:“你的身体为何那么小?”
“我就知道你迟早会这样问,不过我没打算跟你解释。”水灵道。
“既然你不想说,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问便是。”雪妙茹道,“不过我敢肯定,如果你的容貌再成熟六七岁,一定是个大美人。”
这时候,借着昏黄的灯光,正好仔细端详水灵的全貌,但见她乌发如流云披肩,额前一片刘海十分整齐,盖住了如烟柳眉,一双明眸如流水般清澈,还有秀气的鼻子,娇红的小樱唇,仿如瑶轮的耳朵,配合着她微微泛红的脸蛋,散发出一种超然脱俗的美感。
只是她身段尚小,高度和正常的十二三岁孩童差不多,容貌虽还显稚嫩,可气质却是非凡,不输给许多须眉七尺之躯。她全身裹在一件蓝色衣裙内,腰束得很细,全身上下凹凸有致,这说明她发育得很好。还有一点十分引人注目,那就是她背部挂着黑白两把长剑,成一个倾斜的十字,这使得她更是英气逼人,不怒自威。
水灵听雪妙茹夸赞自己,也不觉喜悦,面无表情地说:“长得太美未必就是件好事。像你这样好看的姑娘,不知多少男人争着想要,可惜以你的实力尚且不能自保,我倒是十分替你担心。”
雪妙茹道:“水灵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我看你也饿坏了,我去找点干粮给你吃,吃完就赶紧睡吧,我也要休息了。”水灵说完,自去取来食物。等雪妙茹填了肚子,二人各自睡去,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水灵别了雪妙茹,独自下山取药,目的是为了让雪妙茹伤势尽快痊愈。水灵这一走,是料定再也没有人会追寻自己到山上来。
但事实上,还是有人找上了门。来者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中等身材,仪容秀气,相貌堂堂,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刚毅精悍之息。
他来到山头唯一一间木屋门前,发现门已上锁。一般人如果处于好奇,见了这把锁也会打退堂鼓,如果是盗贼估计也不会打深山人家的主意。但这个男子是冲着一样特殊的东西来的,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岂会被区区一把铜锁镇住?
那男子不假思索地用脚一踹,拍的一下爆响,那扇木门应声破裂,同时向内倒了下去。那男子直入室内,见到雪妙茹正躺在床上,楞了片刻,只是不说话。雪妙茹倏地从床上坐起,先开了口:“你是谁?破门而入的大贼么?”
那男子闻言回道:“这屋子的主人呢?”雪妙茹道:“你找她?”那男子想了想道:“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估计她走的远了,正好趁机会搜索一番。”说毕,立即行动起来,不由分说地在屋内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一无所获,那男子早已失去耐性,目光转注雪妙茹,不怀好意地问道:“丫头,你知不知道那本书藏在哪里?”“什么书?”雪妙茹一脸的惘然。
“百毒经,阴阳百毒经!你一定知道,对不对?”那男子因为焦急成怒,表情已经扭曲了。雪妙茹说的十分肯定:“我不知道什么百毒经,你问了也是白问。”
“你撒谎,如果没有贵重东西,她为什么要把门锁上?”那男子声若洪钟,指着雪妙茹道:“快说,书是不是在你身上?”雪妙茹也生气了,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书怎么会在我身上?”
“把衣服脱了。”那男子用命令的口吻道。“你说什么?你要我脱衣服……”雪妙茹自然没有去做,反而把衣服拉得更紧了。“你脱不脱?”那男子加重语气逼问。
“不脱,死也不脱……”雪妙茹坚决不从,心里却害怕对方会亲自动手,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没辙了。事实上,那男子根本不敢靠近雪妙茹,更不敢触碰她的身体了,他见雪妙茹全无惧色,气急败坏地道:“毒经到底在不在你身上?”
雪妙茹心里念转,眨了眨眼道:“在不在我身上,你一搜不就知道了?”她说了十分大胆的一句话,表情虽然从容,一颗心却像小鹿般乱撞。果然,那男子并没有上前半步,他的身体就像敷上了冰块,不停地哆嗦,过得一阵才强作镇定地道:“小妖精,你……你在诱惑我……不……我不能再近女色,我不能碰你……我再问你一次,经书在不在你身上?”
“我说不在,你会信么?”雪妙茹道。那男子噎了一口口水,怔怔的望着雪妙茹不知如何作答。
雪妙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十分有趣,好奇心大起,有意一探究竟,于是试着问道:“你为何不敢过来,难道我长的很难看么?”那男子忙道:“不,就是因为你太美,太撩人,我……我怕碰到你会情不自禁……”“难道女人对你来说都是毒药吗?”雪妙茹道。
“对,你说对了!”那男子显得十分激动,“如果找不到毒经,我这辈子也不能碰女人。”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我看你仪表堂堂,也不像是个好色之徒,这种事为何会发生在你身上?”雪妙茹很想进一步了解详情。
“食色性也,你说我不像好色之徒,我不敢认同。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什么花花公子,也从不出入烟花风月之地,我只爱过一个人,只可惜我也因此犯下一件大错,种下了如今的恶果,我……”那男子正说着,忽然抱头跪倒在地,看似十分痛苦。
“你到底是怎么了?”雪妙茹道,“你中了什么邪术?”“不是邪术,是毒,我中了一种毒,没有解药的话,当我旺盛的时候就会浑身痛痒,难受得很……”
“光是想就如此痛苦,如果……真的发生关系那会怎样?”雪妙茹弱弱地问道。
“不要再问了,我也不想再提,太可怕了,就像一场噩梦……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那男子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一步一跌的走了出去,那副模样就跟撞了鬼似的。
那男子出到屋外,盘腿坐于地上,右手五指合拢举在胸前,左手已经多了一串佛珠,开始闭起双目念起经文来,宛如一个入定的僧人。
雪妙茹坐在床沿上,暗自想道:“这个人蛮可怜的,要是我知道毒经在哪,我一定会帮他……不对,或许他这是罪有应得呢?”心里正自矛盾,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脑子里想的尽是食物了。
她的腿不能走路,所以只能求助于人,于是放声叫道:“喂,外面那位大哥,我知道你还没走,能帮我找点吃的来吗?我饿了……”那男子正凝神念经,却也停到了雪妙茹的呼唤,本想不作理会,但最后还是决定帮她。屋内已经找不到可以食用的东西,那男子只好跑了大半个山头,抱了一批山果回来给雪妙茹充饥。
填饱了肚子,雪妙茹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但还是觉得浑身不够舒畅,登时记起一件事,于是又对那男子提出请求道:“大哥,能不能再帮我准备一桶水,我想洗个澡。”那男子听了突地打个冷战,随即道:“你……你真的要洗澡?”
“是呀,有问题吗?”
雪妙茹十分认真地说,“我已经两天没洗澡了,你就帮帮我嘛……”那男子道:“不……不行,你这是存心为难我……你明知我……”雪妙茹道:“你……你怎么了,谁叫你胡思乱想的,我还把你当君子,你就甘愿做小人吗?你到底帮还是不帮?”那男子咬咬牙,用力点了点头道:“我帮!”
好不容易找到水源,又费了许多力气和脚力才把浴池填满水。“姑娘,水已经准备好了,你快去洗吧……”那男子抹了一把汗便要行出。
“等等,帮人帮到底。”雪妙茹叫住了他,“我的腿走不了,你不抱我怎么过去呀?”
“什么?你……”那男子正要发作,此时斜眼望见雪妙茹一双美目波光流转,说不出的妩媚,登时把气咽了下去,压低声音道:“你……你这不是存心要害我吗?”
“你不帮我,难道要我爬过去吗?”雪妙茹道。那男子还真想点头称是,结果还是忍住了,“到时候你一定又会让我帮你把衣服脱掉……”
“打住!”雪妙茹连忙喝住,“说什么呢?我只是走路还不灵便,但动动手脚的功夫还是可以的。”
“好吧,我就帮你最后一次。”
那男子只好照办,将雪妙茹贴身抱起。他还没抬足,便觉心神震荡,心猿意马起来,雪妙茹身上淡淡的体香,还有那温软滑腻的躯体无不使他想入非非。雪妙茹见那男子表情有些怪异,忙催促道:“喂,你愣在这干嘛?快点走呀……”
那男子闻言,似从梦中醒觉,立即举步行出,只是行得不快,口中还不住细细念着八个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雪妙茹心想:“这家伙,在催眠自己么?这时候还满脑子歪念,真不知该不该同情你这种人……”
事实上,她哪能体会到青壮男子和美貌女子亲密接触的那种情欲,更何况是抱着天仙一般的少女?在这种情形下,年青男子没有一点心动,是假的,只是要守君子之礼,杜绝一切和不雅举动则需要很大的定力,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男子苦苦支撑,把雪妙茹抱到浴室,在盛满水的浴池边放她下来,之后便快步行出屋外候着。
雪妙茹自行脱去衣服,光溜溜的泡在了浴池之中。她和屋外的男子其实只有一壁之隔,所以她不用刻意提高嗓音也能把话传达出去。她一边轻轻擦拭着身子,一边问外面的男子道:“外面的大哥,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过了片刻,没听见回答,于是她决定先自报姓名:“我叫雪妙茹,你呢?”少顷,又不见回应,雪妙茹以为那男子已经离开,正觉自讨没趣,这时恰恰传来那男子的声音:“元镜,郭元镜……”他说的很轻,而且咬字不太清,雪妙茹皱着眉道:“什么远,什么近?你姓郭,我叫你小郭好了。”
那个叫郭元镜的男子听有人叫他小郭,而且还是比自己年龄小上一截的少女,不禁有点啼笑皆非,但当时也不反对,算是默认了。
“小郭呀,能不能再告诉我多点关于你的事?”雪妙茹道,“比如你以前的爱人是谁?”郭元镜正在屋外闭目静坐,本想试着凝神抛弃杂念,当听闻雪妙茹提问时却又不好不予理睬,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句:“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她叫水灵,对不对?”
雪妙茹本着只觉脱口而出,不料还真被她一语中的。郭元镜讪讪地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问?”“说实话,我之前并不知道,只是侥幸猜中而已。”雪妙茹道,“可是水灵姐姐她的身体变得好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郭元镜道:“这……这是她练功不慎造成的意外……不得不说和我有一定干系……”
“这其中一定有一段故事,能不能说来听听?”雪妙茹试着问道。
郭元镜道:“你问太多了……如果你真想知道,就先告诉我毒经在哪。”
“我是真的不知道,等水灵姐姐回来,你亲自问她吧……”雪妙茹这样说。“她是存心要我痛苦,又怎么会交出毒经?”郭元镜心念一转,随即又道:“雪姑娘,你可不可以帮我?”
“你要我怎么帮你?”“很简单,帮我套出毒经的藏处,然后把它偷出来给我……”
“那要看你值不值得我帮?”雪妙茹道。“只要你帮我找到毒经,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郭元镜说话语气十分率真。
雪妙茹道:“可是我跟你非亲非故的,我也不缺什么牛马,你还是说说别的吧!”
“雪姑娘,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不过你真的忍心我长年受这万蚁噬身之苦,不出家却要整天吃斋念佛,只能把异性视为毒药,不能想更不能碰,这种煎熬你能体会吗?”
雪妙茹认真的听完,想了想才道:“出家倒是个解脱的好办法。”郭元镜痴笑数声,道:“就算出家也只能减轻部分痛苦,况且家中尚有年迈的母亲要照顾,未敢远离。
倘若找不到解药,我这一生就算毁了……好不容易在机缘巧合之下听闻到水灵的行踪,几经波折才找到这山上来,如果此趟徒劳而返,我只能……只能用极端的办法了……”说到最后,他已是冷汗直冒。
雪妙茹虽然看不到郭元镜的表情,但也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当即勉强答应下来,道:“你先别急,我……我只能说尽力帮你,但未必就能做到。”郭元镜闻言大喜,道:“只要姑娘肯帮,我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