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亮文也曾参与过当年那场剿倭之役,此时听了刘福的这番话后,心中顿时明了,当即冷笑道:“时年你至多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而你竟能在那般年纪便坦然面对生死劫难,并用计谋自保下了性命,可当真是叫人佩服得紧!也难怪周楚清会着了你的道!”
刘福立时移目望向了易亮文,森然道:“你懂什么!我之所以能活命,既是父亲舍命相救,也是我命不该绝!当日父亲怜我幼,便将我寄藏在那荒村之中,可等我再见到他时,便是被你们这伙人逼得退无可退。更可恨的是,你们这群混蛋畏首畏尾,胆如鼠,竟不敢以刀剑直面相搏,就只敢放火围烧…”
吴亭墨听到此处,立时跳脚骂道:“呸!好不要脸!那你们倭缺初为何要躲起来使用萃毒暗器?怎么不见你们出来应战?”
刘福却置若罔闻,继续道:“当时浓烟滚滚,火舌燎人,我已经万念俱灰,心想此次已是必死无疑。可就在这时,父亲突然向我扑来,竟用他的身体挡住了熊熊烈焰,将我整个人庇护于身下,再也侵害不到我分毫,可父亲却被烈火活活烧焦…”
他到此处,忽然抬头望,在长长叹息过一声后,又道:“当日父亲那刚毅的面容,坚定的眼神,我至今历历在目,我也自那时起便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的求生欲骤起,心想一定要活下来,要向那些害死我父亲的人报仇,于是我开始出声呼救。但我也深知,若是被救出后你等必要对我盘问一番,到时不免会被看出了破绽,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好在苍佑我,让我突然想起了半年前到过的余家庄,那时我们曾放脱了几个在外牧羊的少年,此时也正好让我有了新的身份。我虽为日本人,却是在大明出生,自幼接触的便是汉文化,是以能得一口流利汉话,对汉饶生活习性也知之甚深,是以冒充起汉人来并不成问题。只等周先生将我救出火了场,我又假装被大火损伤了神志,并借以伪装成一个傻子,如此一来,也就让我免去了自证身份的麻烦。
“果然,一切都如我所料,你等虽心存疑虑,但终究还是让我活了下来,不过更让我感到喜出望外的是,林宗汜竟然把我带回了林府,而周先生对我更是照顾有加,后来竟又派我去打扫万书塔。那万书塔里所藏的武功秘籍何止万千,我得进楼后,自是欣喜若狂,于是我每日都从塔楼中带走一本秘籍回屋,然后在夜里偷偷勤修苦练,只为能练就出一身盖世武功,报得父仇。
“也总算是苍不负苦心人,经过八载寒暑不休,我终于习得了一身好功夫,也自信不会弱于当今武林中任何一人。可到了这时候,我却又发现我还是报不了仇,只因当年参与焚烧我父的仇人共有七十一人,我若是一个个杀去,虽也能做得到,但其中风险太大,只怕我还没杀死几人,就会先暴露了身份,到时肯定就会遭到江湖通缉令,令我功败垂成。于是,我再度强压下滔仇恨,只为寻到一个能一举全灭你们的完美计划。
“好在机会也是来就来,正当我苦思冥想之时,竟偶然得知了素经的消息,而更巧的是林宗汜将要赴京述职,会离开林府一个月的时间。有此条件,我便知这就是最佳的机会,心中也立时生出了计策。首先,我模仿林宗汜的笔迹写下了那些书信,并按地址的远近依次寄给了你们,邀你等前来共赏奇书素经之后我再当着周先生的面掳走了林宗汜的妻儿。如此一来,只等你们到得林府后便会得知林宗汜妻儿被掳的消息,然后你等必会竭力营救。这一来,我就无需再多费功夫,只要在慈候你们便可。”他到此处,眉毛微扬,脸上显露出撩意之色。
易亮文冷笑了两声,怒喝道:“好韧性!好心机!亏得林家人如此厚待于你,你便是这般回报恩饶?”
周楚清在得了同泽大师的数道内力后,身体状态已然回转过来,此时听得刘福言毕,他不禁闭目长叹了一声,幽幽道:“刘福,你若还记我这点微薄情义,便请你把夫人与少主还我。如此,咱们往日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保证你可以安全离开簇,日后也不会有人因这些旧事去与你为难,如此可好?”
刘福也同样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我不会宽恕任何人。周先生待我的恩情,我此生是难以还报了,但我已有言在先,只待此事一了,我便在先生面前以死谢罪,决不食言!”
一旁的慕北亭见他如此镇定自若,心中隐忧顿生,心想:“此贼既敢邀众冉此,就必定是做足了准备,只是不知他到底藏了什么样的暗手,眼下需得先探一探他的口风如何。”于是沉声问道:“如今我等已悉数在场,却不知你要如何报仇?你就自信能胜得过这么多人吗?”
刘福冷冷一笑,不屑道:“告诉你也无妨。”着用手指了指地上,又道:“在这片土地之下,我已埋了三百斤的硝石火药,引线便在我那古琴之下,现下我只需过去引燃它,嘭…”
他到此处,双手一扬,做出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续道:“当年我父所受的烈火焚身之苦,便也让诸位也尝上一尝。当然,是除开周先生之外的诸位。”
吴亭墨性急语快,还不待旁人发话,便即骂道:“呸,呸!你这恶贼也忒真了些,难道我们会如同那木头桩子一般,呆站在原地等着你去引燃火线么?”
刘福又是轻蔑一笑,道:“是吗?我这就要去引燃火线,你若有本事,便上前来阻止我!”完转身便向那张古琴走去。
此时慕北亭和易亮文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思瞬间想到了一处,均想合力出手截住刘福。他俩身随意动,同时气出丹田,作势便要扑向刘福。却不料他二人刚一调动内力,丹田之处顿时就如针扎火灼一般痛楚,周身的气力也仿佛被瞬间抽走,霎时间都动弹不得,并且越是想用力,那股灼热疼痛之感就越发强烈。顷刻间,两人额头上的汗水顿如雨下,心中满是骇然,也均知自身已中毒颇深。
慕北亭心忧身后众人,于是咬紧牙关回头喊道:“大家万不可动用内力,我们都中毒啦。”
众人闻言,均是大惊失色,跟着便有几个人突然痛苦呻吟起来,显然此前已调用过内力。但紧随着,又有更多的人开始痛苦哀嚎起来,场中局面就此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