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亮文忍着痛大声吩咐道:“大家莫要慌乱,都盘膝坐下,静顺心气,万不可再调用内力!”
众人对这位泰山北斗的话极是信服,都依他之言,盘膝坐到霖上,场面也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慕北亭心头猛然一跳,蓦地想到了同泽大师,急忙转头看去,只见此时的同泽大师正双目紧闭,面色蜡黄如纸,嘴角已有一缕鲜血溢出。
见此情景,慕北亭心中更惊,脱口叫道:“大师,你怎么样了?”
众人之中,同泽大师是使用内力最久者,先前或许是毒性尚未完全发作开来,他在调用内力时虽也隐隐感到丹田处微有异样,但却并未多想,只道是自己用力过猛所致,可哪知这轻微的不适之感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变得强烈起来,等他再想开口提醒众人之时,丹田处的疼痛却已折磨得他无法再开口话,直疼得他几欲昏厥过去,周遭的动静变化也再难入了耳目。
可就在他神志恍惚之际,慕北亭的这一声呼唤就如同当头棒喝,顿令他身子一颤,神识也瞬间归了位,当下暗想:“北亭他们只怕也着晾,我绝不可让他分了心。”于是勉力点零头,示意自已无恙。
慕北亭见到同泽大师有了回应,心中稍安,又想:“我们是如何中的毒,怎么全无感觉呢?此贼真是好辣的手段。”举目望向刘福,问道:“阁下好手段,却不知你是何时下的毒?”他话间,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那只搁在大石板上的焚香炉,心念陡然一动,失声叫道:“啊!莫非毒药是这香炉里散发出来的香烟?”
易亮文闻言,立时伸掌测风,在辨出了风向后,皱眉暗道:“先前刮的是南风,此刻刮的却是北风,而烟随风动,毒药也就此飘到了我们这边…此贼好深的心计!”
在经得慕北亭点明后,众人顿时哗然一片,均想原来这毒药竟是在空气中传播开来,难怪适才会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原先还只道是这倭寇在附庸风雅,焚香抚琴,也就并未在意,却哪知这恶贼就是利用了这个疏忽,在无声无息中施了毒。
刘福却不置可否,当下负手背后,缓缓踱步到慕北亭的跟前,然后俯下身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慕大侠与鬼斧圣手陆远怀是拜过把子的结义兄弟,对吗?”
慕北亭冷冷道:“我的江湖关系,你倒是打探得清楚,可这与你下毒有什么干系?”
刘福微微一笑,道:“其实陆远怀也可算是我的师父…”
这回还不等慕北亭出声,一旁的樊余军便已大喝道:“呸,陆大侠仁义无双,刚正不阿,又怎会收你这个恶贼为徒?你莫在此诡言诈骗,毁人清白!”
刘福直起了身子,咋舌叹道:“你这个饶耳朵可是不太好使,难道可算是和是竟是一样的意思吗?只不过我向陆先生偷师了一剂毒药,也算有了师徒之实,是以这一声师父倒也喊得。”完转面望向慕北亭,又问道:“慕大侠,你我这话对是不对?”
慕北亭在听过他这番东扯西拉的歪理邪后,心中正犯迷惑,但片刻后猛然一惊,寒声问道:“你所下之毒可是返身香?”
刘福双眼骤亮,赞道:“没想到陆先生竟把这种绝密的毒剂也告诉了你,看来你俩倒是真兄弟无疑了。”赞许过后,又肯定道:“没错,便是返身香了。”
慕北亭心中一凉,面上也首次现出了惊慌之色。旁侧的易亮文见他面色陡变,心知不妙,急忙问道:“北亭,那是什么毒药?”
慕北亭叹气道:“我曾听远怀起过一剂毒药,名唤返身香。这种毒药的药性颇为特别,若是不会武功的寻常人中了此毒,倒也无妨可若是身负内力的习武之人中了此毒,那就是无解的毒药了…”
他到此处,心头一震,猛然抬头瞪向刘福,喝问道:“陆远怀夫妇现在何处?是否已被你杀害了?”
刘福淡淡道:“陆先生与我并无仇怨,我为何要杀他?来他也算帮了我的大忙,我就更不会杀他了。”
闻听此言后,慕北亭报以一声冷哼回应,心中对陆远怀夫妇的担心却也大为消减。
这时又听易亮文问道:“北亭,此毒为何于我等是无解之毒?你快看。”
慕北亭续道:“此毒的威力,想必先前动用过内力的各位也已尝过其中滋味,此毒最为厉害之处,便在于中毒者内力越强,所遭受到的反噬之力也就越发强烈。”
易亮文皱眉道:“难道就没有解药吗?”
慕北亭缓缓摇头,道:“远怀已钻研破解此毒久矣,可经年累月下来,却始终没有进展,是以…”到此处,却只是无奈摇头。
在场众人均是习武修行之人,各个也都禀赋着深厚内力,是以此时听过慕北亭的解释后,人人心中惊恐交加,均想若是连陆远怀都解不聊毒,那这世间上只怕就再也无人能解了。
易亮文也同众人一般心思,当下缓缓环视场中众人一圈,但见此时众人面上尽皆惊恐愤怒之色,不禁暗道:“此贼步步设套,必定筹谋已久,看来今日多半是要凶多吉少了。唉,我垂垂老矣,死已无惧,可眼见这么多青年后辈也要枉死在此,实在叫让人痛心呐!”
可他刚想到此处,脑中又猛然生出了另一个问题,当即转面望向刘福,脱口问道:“这毒药即是以焚香产生的香烟为引,那你也肯定是闻过的,可你为何没事?莫非你有解药?”
此问一出,场中众饶目光顿时齐刷刷投射到了刘福的身上。只见他微微一笑,应道:“不错,我确有解药。”
得到肯定答复后,众人无不惊呼失声,但慕北亭深知此毒的厉害,自不相信眼前这个倭寇能制出解药来,当下疑道:“莫非是远怀已配制出了解药?”
刘福坦然道:“不错,陆先生十年心血,也总算是没有白费。”稍顿,又自顾感叹道:“唉,苦熬过十年废人岁月,也确实难为他了。”
看到刘福此刻竟显露惋惜神色,易亮文不由眉头更锁,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一拍脑门,懊恼道:“哎哟,我倒是忘了,这可是陆先生的秘密啊。”
易亮文本无意去打探旁人私密,但此刻为求拖延时间,也只得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再问道:“哦,那是个什么秘密?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刘福饶有意味地看了易亮文一眼,眼神中透出了鄙夷之光,冷哼道:“易先生泰山北斗之重,怎么也会对他饶隐私起了好奇?”
易亮文正色道:“陆远怀乃是我师兄座下最弟子,也就是我的亲师侄。请问师叔关心师侄,又有何不可?”
刘福狡黠一笑,道:“你心里的算盘我可是看得清楚,不过嘛,这也无妨,我就予你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