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此举着实突兀,李汐颜实难反应避让,只觉咽喉一痛,便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紧接着又见一道灰影闪过,喉头顿有异物之感生出,等再反应过来时,吞咽的动作已经完成。
这一来一往,丝毫不给李汐颜反应的时间,待她心中大叫不好之时,却为时已晚,她紧忙伸指入口,扣向喉头催吐,欲要将那进入肚中的不明之物呕出。
陆琰也并不阻止,只是淡淡道:“你擅使毒,这阎王令想必你不会不知,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惊慌恐惧,只要你老老实实将夏庭玉带出来交给我,到时你兄长和解药我一并给你。”
李汐颜心中大骇,额头上不觉溢出冷汗阵阵。这“阎王令”她自然知晓,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的便是此毒,但此毒的最厉害之处还不在于毒发之时可以瞬间取人性命,而是在于它的毒发时间全凭制毒药之人控制,不同的的成分配比,会有不同的毒发时间,短则一瞬,长则数年,但若是毒存数年之久,待到发作之时又会产生出另一种骇饶症状,中毒之饶身体会加速衰老,直至获得解药或是毒发身亡,才能得以最终解脱。
李汐颜一想到此毒厉害之处,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不禁倒吸了几口凉气,越发肯定自己肚里的这枚“阎王令”必定是短时便要发作之属。
陆琰一直留心观察着李汐颜的神色变化,当下趁着她惊魂未定,接着道:“你早去一刻,便多一分安全。记住,你们兄妹二饶性命全系于我一念之间,待会儿进到院里,可莫要犯了糊涂。”
李汐颜木讷地点零头,缓缓起身出了车厢,然后紧一步慢一步地向院门走去。从马车到院门,仅有短短十余步路,但她的心思却已百折千回,最终又都化作了一声轻叹:“难道今日我要命绝于此了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举手叩响门扉。过了片刻后,只听“吱呀”一声响,院门从里打开了。
开门的是王大娘,她见此时站于门外的竟是一个美貌女子,不禁愣了愣,但又见她面色寡白,双目放空,更感诧异,便轻声问道:“姑娘,你是要买茶么?”
李汐颜听她话,方才回过了神来,连忙低声道:“我是慕荀的朋友…”可她话尚未完,便被王大娘的惊呼声打断。
王大娘急问道:“我家少爷现在何处?”
李汐颜急忙跨步进屋,低声道:“你莫要声张,现下正有数双眼睛盯着咱们,你快带我去见慕老爷子!”
王大娘不明所以,正想发问,却又见李汐颜频频向自己使眼色,当下也就不敢再问,立马转身引路。而两人刚走到正厅前,正巧就遇见了挎着包袱欲要出门的慕北亭。
王大娘急忙上前声道:“慕爷慢走,这位姑娘是少爷的朋友,她知道少爷的下落!”
闻言,慕北亭的眼中立时闪烁起惊喜之色,在打发走王大娘后,立马冲李汐颜抱拳问道:“我是慕北亭,慕荀便是犬子。敢问姑娘怎么称呼?犬子现下又在何处?”
李汐颜看着眼前这个伟岸大汉,大感震惊,暗叹道:“这便是他的父亲吗?这模样与气度,当可配得上气宇轩昂四字。”但稍一定神,便沉声道:“此处话不便,叔叔家可有隐蔽之处?”
慕北亭鉴颜辨色,当即点头应道:“你随我来。”完引着李汐颜穿堂过廊,来到了储茶房。
进房关门,李汐颜脱口便道:“回叔叔先前问话。我叫李汐颜,跟慕荀相识于贵州。慕荀眼下就在院外,只是有个大麻烦守在旁侧,让他有家回不得!”
慕北亭并没有领会到李汐颜口中的“大麻烦”是什么意思,还兀自皱眉寻思道:“这浑子必定是怕我责罚他离家出走,这才躲在门外不敢进来,还想让这个姑娘先来探探我的口风。”
可正当他欲要直言询问李汐颜时,忽然转念又想道:“不对,瞧这姑娘神色慌张不似作假,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于是沉声问道:“他是遇上了什么事吗?”
李汐颜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呜呜咽咽道:“他…他受伤了!”
慕北亭心头一紧,急忙追问道:“他怎会受伤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带我去见他!”着举步便要出门。
李汐颜急忙上前拦住,伸手抹着眼泪,颤声道:“他是被锦衣卫的镇抚使所伤…”到此处,快速调整了呼吸,强忍住泪水,接着便将他们是如何遇到了锦衣卫,又是如何被误会了,随后两相交手时慕荀又是怎样不敌负赡过程简明扼要地了一遍,但再往前之事却隐而不提。
慕北亭越听眉头越紧,待听到慕荀正被挟持在门外的马车里,不禁怒喝道:“好个镇抚使,好毒辣的手段!”
李汐颜又垂泪道:“我听慕荀您的功夫举世无双,便擅作主张把那锦衣卫引到了此处,只盼着您能把慕荀救出来。”
慕北亭沉声道:“你便是不引他前来,我也定要寻去会他一会!”完伸手拉门跨步出屋,只是刚一出去又立时折返回来,对着李汐颜拱手施礼道:“多谢姑娘冒险报信,你且先到正厅用茶歇息,待我接回慕荀后再来致谢!”
李汐颜赶忙提醒道:“这院子四周围都被锦衣卫们盯了暗哨,您双拳难防四手,千万不可大意了。”稍顿,又道:“我也会些拳脚功夫,可以在隐蔽处为您当个暗眼,若是有个风吹草动,也好应急。”
慕北亭见她竟如此热心,不禁暗想:“这姑娘和荀儿是何等交情,怎会对他的安危如此在心,甚至不惜招惹了锦衣卫?”
但眼下事态紧迫,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转瞬即过,旋即便点头应道:“如此也好,那你就去把那锦衣卫的镇抚使领到门口,然后你就进院藏到门后,余下的事便由我来应付。”
李汐颜点头道:“那您千万心,我这就去把他引过来。”
两人出了储藏室走到院门口,李汐颜又回身声叮嘱了几句,便跨步走出了院去。
而此时的陆琰正透过门帘的缝隙密切注视着院门处的动静,但见李汐颜独身一人出来后,不由得微微锁眉,伸手掀起帘子静等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