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抿了抿唇,忽然“扑通”跪倒,然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您授业予我,我本该尊您为师,但您有不允,我也不敢妄念强求,只是您对我的深恩厚海,我没齿不忘,眼下三叩首仅当离别之谢,待他日我带得好消息归来时,再谢陆叔叔恩情!”
陆远怀坦然受之,也不忙扶他起来,只是颤声道:“你有此心,我心甚慰!”完这句话后,方才伸手去把徐澈扶起。
徐澈站定了身子,道:“陆叔叔,那我就走了。”
陆远怀再度转过身去望向潭面,摆了摆手,道:“你去罢!”
徐澈猛一咬牙,转身向北面崖壁走去,到得近前,提气上跃,接着真气流转至手掌上,使了一门壁虎游墙的功夫贴壁上校
仅过了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攀爬到了崖顶处,接着双手再加一道劲力,身子便在半空中轻盈地转了个空翻,随后双脚稳稳踩到了空地之上。
徐澈到得此处已非一两次,他自从有了能攀爬至顶的内力后,便将这崖顶周圈都转了个遍。
簇位于一片原始森林中,也不知造物主是于何年何月,又因何原由,竟让簇下陷了百余丈,最终变成了徐澈口中的“镜月谷”。
徐澈也曾沿着四周向外探查过,却怎奈这片森林实在大得惊人,他曾花了一的功夫往一个方向行走,可惜翻山越岭走到晚,仍是不见边际,一路上即不见道路痕迹,又不见有人活动的迹象,于是只好顺着做下的记号沿路返回。
然此番再出来,定然是要走出这片森林的,于是徐澈决定顺着此前曾走过一次的那条道再往前行去碰碰运气。好在上一次在树上做下的路引标记此时还能看清,当下他便顺着这条道走了下去。
由于此前曾走过一次,此次再走,就算是轻车熟路了,上次走了一日的路程,此次就只用了半日的功夫,等走到了上次标记过的最后一棵树下时,日头刚刚西偏。
他倚树靠坐下去,休息过片刻后,纵身跃上了树梢举目四望,只见眼前还是一片起伏连绵的碧波绿海,遥遥望去,不得见其边际。等落身回到地上,他不禁摇头苦笑道:“唉,从前曾听人起过十万大山何等壮观,没想到我此生也有幸能见到,可…可我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啊?”
但无奈归无奈,该走的路还是得走,好在如今的他心气很足,毕竟有艺傍身心不慌,更何况此艺还是武艺。虽他眼下学到的武功招式并不算多,可就凭着他如今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便足可以胜过这世间许多好手,是以面对眼下这密林里的飞禽走兽,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又行过一阵,色更暗了,他本欲打只野味来果腹,但一想到烤肉需要升火,又唯恐火烬不灭引发森林失火,于是只好作罢。
好在这森林里并不缺乏果树,他从前又常常采摘野果饱腹,是以寻找起来也不费劲,仅一会儿的功夫便采摘到了许多甘甜可口的野果食用。
待到填饱了肚子,已暗了下来,要想前行赶路已然不成,当下只好盘转起来,想要寻个好地方以做今晚的歇脚之处。
经过了一番转寻之后,他选定了一棵苍大树,随后攀爬而上,再寻了树上的一支分叉躺下,准备就这样在树上对付一晚。
彼时已近秋,夜晚骤然的清风已非祛热之效,反倒会让人感到阵阵寒凉之意在周身侵肆。
但好在如今的徐澈已修得一身卓绝内功,此时体内应激而流转起来的温热真气,对抗起这风中带来的丝丝凉意倒也绰绰有余。
眼下他正惬意地卧靠在宽大的树杈上,双手枕着头,目光远眺,望向浩瀚星空。他此前在“镜月谷”里,每日里除开吃饭和睡觉外,其余的时间均都是用在了练武和看书上,此时偶得这闲暇时光,心情莫名大好,闭目躺了一会儿,就开始想入非非,先是想念起父亲和陈皑母子,接着思绪蔓延,又联想到了慕家父子,进而又想到了孟月,可念头刚触及到她,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接着猛一拍自己的大腿,笑道:“我已习得医术在身,往后再也不惧旁人看轻。只等帮陆叔叔全家团聚之后,我就立马回到昆明城里开间医馆,到时也就能有了财源,我也就可以去挽回月儿了!”
他想到此处,兴奋不已,当即振臂高呼了一声。而他呼出这一声时,不自觉地动用了内力,那声音顿时就撕破了暗夜里的静寂,传透到了远方,惊得林中栖鸟纷飞而起,随后又成群结党地漫飞舞盘旋,其势之盛,直把繁星皎月都给遮挡住了。
徐澈被眼前的壮观景象给震住了,直到有一坨鸟粪自而降,不偏不倚落到了他的额头上,他方才缓回神来,当下急抓了一把身旁的树叶凑到额头上一通猛擦,同时咧嘴自语道:“报应啊报应!这缺德事确实是一件都干不得。嗯,也更不能得意忘形啊!”
又过了一会儿,群鸟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复归树栖,空也重新归于了平静。徐澈见状,又再度躺下了身去。这时的他心情已平复了许多,不过思绪却是不断,先前迎回孟月的念头又重回心头,当下喃喃自语道:“算起来,我离开昆明至今已有大半年了,她只怕早已做了沐公子的妾吧?”苦笑了一声,又想:“也不知她愿不愿意舍弃沐府里锦衣玉食的生活重来与我和好呢?沐公子又愿不愿放手呢?”
他又寻思了一阵,猛然坐起身来,用双手大力抚搓着自己的脸颊,自嘲道:“徐澈啊徐澈,空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月儿还愿意跟你在一起,又何必去管旁人以何眼光相看!”
他心里拿定了主意,便不再胡思乱想,当下抱守合一,运过一遍内功心法后,便昏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