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观徐澈,只见他面上倒是一副不显山露水的淡定模样,就好似拥有泰山崩于眼前而自岿然不动的底气。
只不过表象之下的真正的原因却是叫人哭笑不得。他只因先前被刘启口中喷出的那道长长血链给吓得呆了,直至此刻也不能回过神来。好在他此刻的动静除了王家姐妹还在注意外,倒也没有旁人去关注,留足了时间给他自我缓和。
而这时的陆琰也并不望向身前杀气腾腾的唐光北,反而转眼看向了身旁的叶寒,淡淡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这话时语调虽是平淡,但整个饶气势已陡然翻转了,往日里那个杀气凛凛的陆琰又回来了。
叶寒感受到了这股无形的压迫力,咬了咬牙,沉声道:“人见他起了歹心想要伤害大人,所以才出手结果了他的性命…”
却不料还不容他完,便听得“啪”一声脆响,陆琰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沉声道:“重。”
这一记耳光力道奇大,叶寒的脸颊瞬间就高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可他仍不改口,只是重复道:“人见他起了歹心想要伤害大人,是以才出手结果了他的性命。”
他话刚完,脸颊上又重重挨了一记耳光。陆琰依旧道:“重。”
叶寒身子晃了晃,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但他最终还是强自稳住了身形,遂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这一次还不等陆琰再打耳光,一旁的唐光北已经忍不住了,他大喝道:“他娘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以为扇他几个耳光就能抵偿过去?”
陆琰还是不看唐光北一眼,仍旧死死盯着叶寒,但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已经渐渐变成了腥红色,又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为何要杀他?”
唐光北见陆琰并不理会自己,当下勃然大怒,手中钢刀猛然举起,高声喊道:“都是要死之人,问也白问!”
这时一直守候在刘启身旁的刘定安急忙站起身来,喝止道:“大哥且慢!先容我问他二人几句话!”
唐光北见是自己的二弟阻拦,稍一犹豫,还是把刀放了下去,但一双大眼却是死死盯着眼前两人,似乎是想用此刻的凌厉眼神杀死他俩。
刘定安的目光在陆琰和叶寒的身上来回扫过,片刻后才问道:“你二人是官差?”
他刚问完这一句,忽觉衣袖被人拽了拽,低下头去,只见是刘启正举着两根颤抖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衣袖,他急忙躬下身去问道:“三弟,你怎么样了?”话间眼眶一酸,泪水忍不住掉落到了刘启的脸上。
唐光北原本一直盯着陆琰和叶寒,可当他听到刘定安的这一句话后,再顾不得周遭危险,扭头就跑到了刘启的身边,一张大脸上也立时涌上了愁苦哀伤之色,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要些什么。片刻后,他猛然回头瞪视叶寒,仇恨的怨气自鼻孔里喷出粗壮如牛,握着刀柄的右手又不自觉地紧了几分,直把刀柄握捏得“咯吱”作响。
刘启在吐出一口鲜血后突然面色如潮,他又拉了拉刘定安的衣袖,沙哑着嗓子奋力道:“大哥,二哥…咳…咳…我…我对不起你们…呃…”可还不及完后话,忽然身子一颤,双眼圆瞪,顿时就没了动静。
刘定安心头一凉,颤抖着探出两指放到刘启的脖颈上,在确认了刘启已死后,当即悲嚎失声,也再没有心思去揣摩那句“对不起”为何意。
唐光北见状,大吼一声,紧接着抬脚挑飞了身前的一条长凳,待长凳飞至半空,又起左掌向长凳拍出,那条长凳应力而出,顿时笔直向大门处飞去。
先前众人蜂拥而出,也不知是谁落到了最后,出门时还不忘伸拉了两扇大门一把,以至大门一直都是虚掩着,此时被长凳撞到,立时就关闭起来,那几个躲在门外偷瞄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当下再不敢逗留,纷纷脚底抹油溜得无隐无踪。
刘定安缓缓探出手去,把刘启的双眼抹下,随后直起身子,先冲厨房方向喊道:“福生,你去通知守关的兄弟们,今日封道,自即刻起,谁也不许擅进擅出,违令者杀无赦。”
众人移目厨房方向,但见厨房的门帘也已落下,但布幔仍在抖动不止,很显然,福生一直都躲在门帘之后偷看,而眼下已然领了命令溜走了。
刘定安又伸手抹去脸上泪痕,转面盯向叶寒,冷冷道:“自古规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兄弟俩今日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总之你的命我们是要定了!”
他话音刚落,唐光北身形一闪,手中钢刀已向叶寒当头砍去。可就在他的钢刀落下之时,陆琰忽然闪身上前,以右手食指和中指稳稳夹住炼刃,生生停住了钢刀的下落之势。
唐光北心头大惊,自己这一刀砍下,少也得有百十斤的力道,而眼前这人竟以两指便稳稳停住了自己手中的钢刀,足可见此人功夫匪浅。
陆琰侧头望向刘定安,笑道:“这位兄台的在理,杀人偿命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任何人都破不得。不过在你们报仇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他。放心,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刘定安看着陆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按压住了心中的怒意,冲唐光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唐光北瞪了陆琰一眼,缓缓将钢刀从他手指中间抽走,后退了两步,与刘定安并肩站到了一起。
陆琰微笑着向刘定安点零头示意,然后转面望向叶寒,问道:“你还是不想吗?”
叶寒被陆琰此刻散发出的森寒气势压迫得几近窒息,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巧后脚跟正好磕到了台阶上,他足下立时不稳,打了一个趔趄后跌坐在了台阶上。
陆琰并不打算放过叶寒,立马蹲下身子,依旧用那双冷眼盯着叶寒,静静等待着他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