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仙院,栖霞山山巅。
一座三层小楼,雕梁画栋,昂首而立,云遮雾绕,半隐半现,宛如神仙府。
小楼之中,香焚宝鼎,茶香透窗。正堂里,三位青年公子哥围坐一席,有说有笑,吃点心品香茶,七八个女侍一旁殷勤伺候。
主位上坐着的那位看起来年纪最长,约有二十三四的样子,身材魁伟,面皮略显黝黑,豹头环眼,腮边一部胡须浓密乌黑,铁丝一般,凶神一般。
左首的那位,看起来二十二三的年纪,生的面皮白净,浓眉大眼,方脸方口,五官端正,只鼻子略显美中不足,鼻孔显大且有朝天之势。
右首的那位,看起来年纪最轻,只有二十一二的样子,跟前两位相比,身材略显娇面容也更柔美,细眉长眼,面圆口塌鼻梁。
这三人便是现今地榜前三的存在,第一人唤作秦长镜,第二人秦长羽,最后一人秦长远。三人均姓秦,都是鸿鹤祥洲那个鼎鼎大名的秦家的旁支远亲。
秦长镜抓起一块儿荷花状的精美点心豪放地扔到了大口之中,嚼都没嚼,就一口吞到了腹中,粗声粗气地道:“你们俩可知为什么八姑姑开府建衙特意关照让我们碧仙院地榜前一百也去参加选拔?”说到“八姑姑”三个字的时候,秦长镜的神色不由郑重了几分。
秦长羽抬了抬手,身后服侍的女侍赶忙小心翼翼地端起茶盏递到了他的手中,品了一小口茶,道:“我传书问了家里,昨晚收到回书,也说不知!不过,我想这栖霞山上能跟八姑姑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我们三人,难道是她想抬举我们三个?”说这话的时候,秦长羽露出了憧憬之色,内心深处,他的真实想法是她口中的八姑姑想抬举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眼前的这两人什么好处也别想得!
“我虽未见过这位八姑姑,但她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身怀天级极品五行灵脉,九岁筑基,资质超绝,比我们年岁都小不少,可修为却比我们都高,早就一只脚踏进了金丹期,更是家主的掌上明珠!”秦长远不无担心地道,“像她这样的人物,真的识的我们三个吗?”
三人一阵沉默。
栖霞山,半山腰,一座小楼千疮百孔,不时传出尖锐的破风声。
风升光着膀子在演武厅操练一对绿蛟鞭,斯永年立在一角,想找个坐的地方也找不到,不时大声喝彩称赞。
风升虎虎生威地练了半晌,全身汗珠直滚,这才渐渐放缓了速度,瞥了斯永年一眼,恨恨地道:“那个废物已经拜师了?”
“是!”斯永年面皮有些发紧,“十二金刚就是挑粪匠,实力忒也不济了!去了这么多人也没能收拾得了他,反倒自己伙儿死了三个,剩下的几个到现在还关在炼心洞没放出来呢!”
“废物!一群废物!”风升怒喝一声,双鞭狠地一击,两股磅礴的灵力翻滚而出,“轰”的一声,雷鸣一般,形成一个灵力旋涡,直冲斯永年而去。
斯永年起初没太当会事,直到旋涡逼近,才察觉漩涡之中竟有几道惊雷,虽然细弱却电光慑人,不觉猛然大惊,赶忙招出炎火盾抵挡。“嘭”的一声,斯永年在墙上砸出一个洞,倒飞了出去。
“哗啦啦”一阵乱响,小楼不堪重负,一下子塌了半边。
斯永年直飞出十几丈才踉踉跄跄地停住了身,张口想要说话,却吐出一口血来,苦笑着擦了一把唇上的血迹,向着废墟中昂首而立的少年躬身喝彩道:“恭喜门主!不仅修为到了筑基期七层,且神功有成,这下门主可以稳入地榜前十了!”
“哈哈”风升大笑,“再给你一次机会,惊雷会上好好教训那个废物!”
“是!”斯永年有些为难,“不过,我听说那小子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六层?”
“什么?”风升皱了皱眉,冷冷地盯着斯永年,“怎么可能这么快?”
斯永年偷眼打量了一下风升,有些忐忑地道:“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
风升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即又换成了不屑,冷冷地道:“哼!邪门歪道而已!必定经不起敲打,你还怕灭不了他吗?”
“是!本来也没太把他当会儿事,只是好奇而已!”
栖霞山,一座幽香萦绕的小楼。
帷幔深处,两个妙龄女子盘腿对坐于矮几两边,浅品香茶,主位上坐的正是百艳紫,另一位则是火儿。
百艳紫的打扮很是素雅,身着青衣,略施粉黛,又因所修功法的缘故,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古井无波。尽管如此,却也丝毫对她的美貌没产生什么影响,反倒让其又多了几分出尘的意味,浑如一位斩却了七情六欲的九天仙子。
对席的火儿则恰恰相反,头挽俏皮的双螺髻,一边六根,共插着一十二根簪子,形式各异,或争奇斗艳的瑶花,或喧闹枝头的异虫,身着劲装,让其婀娜多姿的身姿尽显人前,为其本就不凡的容貌更添了几分俏皮与火辣。虽在品茶,她一会儿也闲不住,不是在斗袖管里的绿蛇,就是在摆弄头上的簪子。
百艳紫有些出神,伸手去端茶盏,却不小心将其打翻,轻轻摇头,任由茶水泼洒的一桌子都是。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火儿皱了皱眉,不无担心地道,“自从你回了一趟谷里,怎么变得老是魂不守舍的?”
百艳紫轻启朱唇,出了一口气,又缓缓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好半晌才幽幽地道:“万般皆是命,一点不由人。”这句话从她嘴里出来怪怪的,话的内容很无奈,语气却稀松平常,仿佛在说别人的风凉话似的。
火儿有些吃惊,在她的眼中,眼前的这位姐姐向来都是信心满满,心智也着实了得,运筹帷幄,万事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从不曾听她说过如此的丧气话。火儿心念一动,皱眉道:“姐姐,难道谷主让你干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她不许你参加兽甲卫的选拔?”
百艳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双俏目亮晶晶的,似是有泪光在闪烁。
火儿着急道:“姐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兴许我娘亲可以说上情,谷主改了主意也说不定!”
“没用的,大姨母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泪水自百艳紫的眼中滑落,声音也有了哭腔,体内的玄功凝滞了,明知这样会有损修为,但此刻她却不想管这么多。
“她到底决定了什么?”火儿更加着急,再也坐不住,霍的一下起了身,“姐姐,你不是常说修仙者就只在一个争字吗?与人争、与天争,百折不挠,方得大成吗?”
绿蛇咝咝吐着蛇信,从她的袖口一道电光似地钻了出来,灵巧无比地上了房梁,倒吊在房梁之上,睁着一双绿油油的三角眼,吐着猩红的蛇信,望一会儿百艳紫,又望一会儿火儿。
“这次不一样!”百艳紫趴到几上大哭了起来。
火儿与百艳紫从小交好,见后者哭得如此伤心,实在于心不忍,还想问百花谷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来好对症下药,二来也十分好奇,但后者素来执拗,她始终不肯说,却也无可奈何,便不再追问,换言开导道:“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大姨母没亲口说不准你参加兽甲卫的选拔,那你便参加,不仅参加,你还要通过,成功地进入秦家!到那时,她还能逼得了你做不喜欢的事!”
百艳紫又坐起了身,泪眼婆娑,带着点期盼又带着几分不确定道:“这样可以吗?”
火儿饶过茶几,上前两步,掏出手帕轻轻为百艳紫拭泪,柔声道:“当然可以了!姐姐可别忘了,这次可是仙竹秘境最得宠的姐儿要开府,只要被其选中,凭着姐姐的资质定能得到她的青睐,到时天大的事还不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儿!谷主敢不留情面?”
“妹妹说得在理,倒是姐姐我糊涂了!”百艳紫双眼闪出一道精光,面色瞬时坚毅了几分,英气逼人。
“姐姐这是当局者迷!”火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有就是你太听咱们那个大姨母的话了,你是得她的喜欢,她也很宠爱你,但是这些她随时都可以抛弃!”
“好!那我就为自己博上一博!”
碧仙院,同心居。
风无尘、候涛和白书三人身上、手上都满满当当,每人身上都挂着十几个坛子,双手提溜着好几串油纸包裹,从巷角的酒店里拖拖拉拉走了出来,信步投西,一步三响,叮叮咚咚,好不臃笨。
迎着小巷路人的指指点点,饶是候涛这种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不满地抱怨道:“他姥姥的,我说让你们收到储物袋里,你们不听,这下好了,我们彻底沦为别人的笑柄了!”
“储物袋本就新近又买了不少修炼用的东西,哪里放得了这许多,你还吵着买这么多的酒!要怪也只能怪你!”风无尘低着头回击道。
“就是!每次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白书附和道。
“他姥姥的,你你们色狼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买这么多的东西还不是因为你收留那个小丫头,要给她吃!还有,我们过来还不是为你顺利拜师摆酒席!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你!”候涛气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想到拜师,风无尘的脸瞬时变成了猪肝色,今天虽然总算拜在了独孤安的门下,但过程还真谈不上顺利,从头到尾被独孤安当着众人的面挑了一堆毛病,让他感觉很是无地自容。
风无尘甚至怀疑他们利用独孤洋对付十二金刚的事被独孤安察觉了,有了这一想法他更觉不安,唯恐以后独孤安故意给他穿小鞋。
正在胡思乱想间,风无尘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