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看上了卢绮云,想求太后指婚四皇子靖璁,这件事如今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可是于卢氏或者绮云个人,并非好事。
绮云虽然继养在关陇卢氏长子大爷之下,但是其生父并非卢老夫日出,所以于绮云来身份略低了一点,幸好其生母是关陇万俟氏嫡女,还将就着的过去。
可四皇子本身出境就比较尴尬,虽然是皇后嫡子,但是周皇后是继后,并非裕德帝原配,而原配的底子靖璋却早已稳坐东宫之位,名正言顺,还有一点,周皇后虽然也是大家出身,但是并非关陇门阀士族,相较之下是高攀。
周皇后之所以看上了绮云,无非几点,第一见过的姑娘,样貌品性都放心些,第二,太后见过倍是嘉奖,很中意,第三,就是再给自己的儿子夺嫡增加砝码。
所谓增加砝码,无非就是看重了卢绮云身后的家族和母族,周皇后母族虽然也是名门,但是满族文官,根基浅比不得关陇望族。
周皇后的算盘可谓打的签到好处,用自己中宫嫡出的筹码换一个关陇望族的背景,无处不精,用心良苦。
此时传到颙华宫自然也是轩然大波,首当其冲的便是贤贵妃,贤贵妃虽然平日里不与周皇后交恶,但也并不交好,贤贵妃多年圣宠不衰,在裕德帝宠幸这点来,远胜于周后,她们之间的交好也只浮于表面,维持体面罢了。
其次是一对儿儿女,这些相处下来,靖珵和绮云早已经衷肠互许,只是都没有戳破罢了。听到这个消息最先坐不住的便是靖珵,里里外外的转悠,坐立不安。
舅奶奶荀氏倒是乐得安然,她哪儿管那么许多,能将继养的女儿嫁个正宫嫡子,那也是绮云不错的出路,总比选秀之后胡乱指个个人强吧。况且绮云又不是自己亲生,虽然疼她,但怎得她也都中意,只是不要太差就好。
起去年秋开始的选秀,是为皇上选秀,实则裕德帝早已没了充斥后宫的想法,这次选秀,多半是为皇子们和皇亲国戚以及公候门第指婚之用,另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已备和亲。
虽然大夏是朝上邦,富足强大,但是自隆庆帝以来,就想要整治水利,但是西北部游牧民族和西凉欲孽的频繁骚扰,大夏需要和亲换来短时间的和平,来修复水利,和施展裕德帝的抱负。
之所以裕德帝会看重此次选秀的秀女,因为此次选秀很多官员士族,都抱着同一种心态,裕德帝的多位皇子如今已到适婚年龄,都想让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攀上皇亲。
但,裕德帝只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儿,和亲这样的重任,落在她身上,还为时尚早,故此,裕德帝十分看重此次选秀。
靖瑧回颙华宫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如今大家都各怀了心事,也不话了,自己便觉没了意思,便一个人晃晃荡荡的回了宁馨台,补觉去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靖瑧却有睡不着了,望着屋顶一个劲儿的傻笑。看着看着,就仿佛看到了锦华。
昨晚相拥时,他高喊的誓言,还依然萦绕耳边,还有昨她为了救孩子不顾自己的勇敢果断,历历在目。
她也曾问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他故作神秘,是心有灵犀。其实,早在她与那瘦子在人群中抢夺孩子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只是人太多了,一时挤不过去。
不过想想也很后怕,靖瑧忽然跟自己较劲,重重的一拳捶在了床上,是后悔自己昨把她丢了,如果他没发现她,后果不堪设想。哎!自己怎能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呢,真是该死!该死!
“爷,您没事吧?”德子听到声音跑了进来。
嗯!靖瑧轻哼翻了个身,面朝里。
“爷,跟您回件事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回……”
靖瑧依然面朝里,轻了一句:“吧,我听着呢。”
“刚才奴才送锦华姑娘回永巷,姑娘进去了之后,奴才检查车子,无意中看见多公公鬼鬼祟祟的从刘公公的院子走了出来。”
嗯!靖瑧眯眼轻哼。
“奴才本以为,多公公是去辛者库找什么人,可是您才是谁送他出来的?”德子顿了顿买个关子,但见靖瑧没什么反应又自鼓出来了,“是刘公公亲自送出来的。”
靖瑧本事微眯着双眼,听到此,也突然挣开了眼。按理,不可能啊,多公公虽然在太后跟前服侍,但也是个外围的跑腿公公啊,刘公公再不济也是个从四品的管事,一个从四品送一个末流?这事儿透着怪啊!
靖瑧突然起身,吓谅子一跳。
“你再一遍!”
“奴才,刘公公亲自送多公公从辛者库出来!”德子又了一遍。
“你确定是辛者库的管事刘公公。”
“嗯,确定,而且刘公公是笑着送出来的。”德子连连点头。
靖瑧低头反复的想了想,大年初一皇祖母就迫不及待的派自己的亲信去辛者库,此事非同可啊。
莫不是皇祖母又打了锦华的主意?如果是这样,太后大可以直接派多公公去找净纯嬷嬷,何必绕弯?一时之间,靖瑧也想不明白,只得吩咐德子今后多多留意便是。
至于多公公找刘公公是何事,端阳节之后就见了分晓。
又是一年春来到,皇宫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子萌发之气,以梨花苑最为突出。
梨花苑的戏儿们最近常在桃林、太液池等处排春戏,排演的曲目大多以花神、洛神等为题材,戏服光鲜淡雅春意盎然,搅得宫女们纷纷效仿戏儿们如仙的衣服和妆容。
整个皇宫内如今兴起了花神热,“对镜贴花黄”的美事,更从宫女中流传到了各宫的主子身上。
一时间,你在皇宫内行走,眉心额上没个花钿的花样子,反而成了老气老土。
不过只两人不太上心这个,一个自然是生眉心一点红的锦华,两一个当然是行事冷峻,待人清冷的夏梨。
不过也无妨,曾今羡慕锦华眉心一点红的人,如今可以大大方方在眉心点花,走在宫里,锦华也不觉得自己异类,倒也是令人羡慕,不用每为妆容发愁。
夏梨平素就不与人结交,况且她一身杀气,看见她的人多半会默默避让,哪儿还敢品评她花不花钿描不描眉啊。
众位待选的秀女,自然也不会错过此风也纷纷效法这个风潮,更有一秀女,因在太液池边读书,被裕德帝刚好撞见,反倒成邻一个填入后宫的秀女,连最后两轮的遴选都没有经过。
这一奇遇,更让秀女们对花钿之事,倍加疯狂起来,都纷纷想赢得圣心,有一段“帝王佳话”。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秀女和张德妃画了同款芙蓉纹样,并且还巧不巧刚好与张德妃撞了个正着。
张德妃平素里惯以美艳高贵着称,平素里,连中宫周皇后都不入她的眼,如今一个还未遴选完的秀女,敢跟她画同一款花钿,自是不能放过。
张德妃直接掌了那秀女的嘴,并且让主事的嬷嬷将那秀女罚跪了半日,那秀女本身出身门第就不高,却也是心比高的主儿,无奈却是命比纸薄的人,一时恼羞成怒,自己挂在房梁上自缢了。
此事一出一时间宫内闹得沸沸扬扬,秀女们都不敢再住御花园里的临时安置所,特别是跟那自尽的秀女同屋的秀女,谁也不敢再住那个房间,一时之间后宫紊乱。
此事很快传到了太后和裕德帝的耳朵里,裕德帝大怒,直接夺了张德妃的妃位和“德”字称号,并降旨幽闭半年作为惩罚,张德妃虽然不服,但在众人劝之下,还是认了错。
不过此事一出,一夜之间要安顿上百秀女,礼月简直忙坏了,但是宫中使用的各处,俱是各就其位各司其职,并无处安插,也有人给礼月出主意,将秀女分散安置,但是礼月觉得终究不妥,无奈之下只得请示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思虑良久,决定重开崇德宫。崇德宫是隆庆帝初年便封禁的宫殿,每年宫人都会打扫,但是从不住人,这里原是隆庆帝的父亲,昭烈永基皇帝,最宠幸的妃子所住的宫殿。
这座宫殿曾经的主人是永基帝的容贵妃居所,永基帝宠幸容贵妃简直登峰造极,那妃子喜食南国春蜜,永基帝就曾荒唐到命人千里加急送蜜,路上不知跑断了多少马腿累死多少驿使。
永基帝为了她,几年不早朝,日日笙歌,沉溺酒色,眼看着大夏的基业消耗殆尽,危在旦夕,满朝文武上疏谏言废黜妖妃,但永基帝不但不听劝,反而变本加厉,后来竟酿成国之重臣右丞相何泸血染朝堂的惨剧。
右丞相苦谏殒命,一时间大夏举国讨伐声四起,永基帝也曾假意还朝不入后宫,但是不久后,又再次沉迷。
最后满朝文武合谋,将永基帝骗到上林苑围猎取乐,几位重臣深入崇德宫将那容贵妃缢死,并曝尸城门之上七七四十九,此事方休。
永基帝自此后,得了重病,且每况愈下,最后病死在崇德宫,隆庆帝登基。
隆庆帝登基首要就是封了崇德宫,昭示后宫嫔妃,以儆效尤。也勉励自己不可沉迷后宫。当然隆庆帝和裕德帝都做到了,从不流连后宫。
而如今秀女们住进了崇德宫,却并不一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