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希早有防备，拐杖砸下来时，她已经把雨伞扔了，抬手，抓住了杖身。

掌心被砸的，剧烈一疼。

她抿了一下唇，忍下痛呼，随即，又呵呵笑开了。

周围人，都被她和老夫人惊到了。

无人说话，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此时，沈南希的这笑声，配上此情此景，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雨，哗哗砸在地上，像一颗颗珠玉，声音清脆，却又厚重。

这时候，应该进屋里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这话。

风雨里，女孩的声音格外清亮，不慌不忙，漫不经心里面，全是轻谩与讥讽。

“人家顾夫人说，沈家人没教养，奶奶就亲自动手，在顾夫人面前，教训自家孙辈。”

“算起来，奶奶也是顾夫人的长辈，如何顾夫人还没怎么着，奶奶就迫不及待地，要帮她做事了呢？”

说到此处，沈南希转眼看顾夫人：“顾夫人，您好大的脸呢！”

“只是”话语一顿，她眉眼一弯，又对老夫人说：“您总归上了年纪了，不该管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罢。”

说完，她陡地用了巧劲，把拐杖从沈老夫人手里，夺了过来，随手扔到一边。

恰好，沈平安站在此处，他手忙脚乱地接住拐杖，然后，满脸稀奇地，看着沈南希。

实在不懂，平时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瘦的像纸片人似的人，是怎么做到，又又飒的？

沈平安的疑问，自然没有人，为他解惑。

沈南希没管老夫人，是不是要被她气歪了，把拐杖一扔，她就绕开，挡在面前的老夫人，径直走到，顾耀之面前。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在小巧下巴处，汇聚，滴落。

她随手抹了一把脸，盯着顾耀之，弯唇：“顾伯父，您还没回答我问题。”

很明显，她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不从顾耀之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答案，她一定会死盯上他。

顾耀之看了眼沈老爷子。

他不太想和沈南希，闹的太难看，毕竟，她是沈家人，所以，顾耀之希望老爷子可以管一管。

只是，老爷子还没管，跟着过来的沈良芸，倒是管了起来。

“阿绣，顾老爷不想回答，你身为晚辈，强人所难，是嫌还没丢尽，我们沈家的脸，是吗？”

沈良芸端起长辈的架子，义愤填膺。

沈南希瞥了她一眼，目光淡的发凉：“沈家的脸？嫌我丢了沈家的脸，把我逐出沈家，不就好了？”

沈家？

呵，以为谁都稀罕吗？

沈良芸喜出望外，就想顺着话头，把她逐出沈氏，这时候，老爷子却发话了。

“阿绣，再胡言胡语，你就滚回安阳去！别回来了！”

沈南希与老爷子对视一眼，然后，移开目光，继续盯着顾耀之。

顾耀之也知不说不行了。

倒也没隐瞒，揽着顾夫人，看着站在雨中的年轻女孩，说：“我们，没打算替他办葬礼。”

话罢，顾耀之也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

他看到女孩的眼睛里，好像，有火光掠过，瞬间，一片荒芜。

“哈！哈哈哈……”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沈南希低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

嘈杂的大雨声，轰隆震响的雷声，淹没了许多声音。

其中，是谁在隐忍呜咽，留下满地悲凉，在人间雨水的冲刷下，不剩丝毫，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