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雨声里,回荡哀婉笑声,不绝于耳。
从成为市家喻户晓的顾大状,那些年,顾耀之也不是,没受过别人的闲气。
但是,自他退休,成为市法学教授后,哪个小辈见着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而今,沈南希在他面前,肆意大笑,明摆着,就是在耻笑他。
“你笑什么?”
听到顾耀之的话,沈南希骤然,收了笑声。
雨,遮了她的眼,她眯着双眸:“我笑什么?”
怀里抱着的东西,用黑布裹着,猛地,沈南希突然伸手,一把拽开黑布,露出里面的相框。
众人一惊。
黑布扬起,一阵风吹过,恰好,掉在顾夫人的脚边,顾夫人一惊,下意识后退两步。
身边的顾耀之,扶在她肩膀上的手,特别用力,他不准她,露出怯弱,在人前丢脸。
顾耀之看向沈南希,目光下移,落在她手里,捧着的相框上。
相框中,是一张黑白照。
照片上的年轻男孩,英俊温润,眉目舒展,笑容灿烂。
这时,他听到沈南希,用讥嘲语气,说:“我除了笑顾桥傻,我还能笑什么?”
顾耀之没说话,他只盯着照片里的男孩,眼睛里,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但顾夫人,看懂了。
被顾耀之扶住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这是,怒到了极致的表现。
夫妻俩的不对劲,沈南希看出来了。
她看着他们,愈发讥讽。
“顾伯父,念在顾桥喊你父亲,我喊你一声伯父,但,你担的起,他的这声父亲吗?”
顾耀之的目光,倏然射向沈南希,沈南希不惧,继续道:
“儿子离开了,最后一场葬礼不肯为他办,他的骨灰,想必,你们也不会放进顾家墓园了。”
“现在,他的骨灰在哪里?在他房间?”
扫到顾杨面色,闪逝而过的不自然,沈南希知道,自己猜对了。
雨,渗进她的眼睛,结成了厚冰。
当她盯着人看时,厚冰化成了一支支冰锥,仿佛,不在对方的心脏上,钻出一个洞,誓不罢休。
她冷笑,语调沉了又沉:“呵,顾伯父,您也不怕,做的过了,顾桥半夜突然回来,找你们谈心吗?”
“阿绣!住嘴!”
她刚逢大难,死里逃生,又失去未婚夫,沈老爷子本不忍苛责她,所以,一直没阻止。
但是,她的话,越来越过分了。
“爷爷,我住什么嘴?阿桥是我未婚夫,他为了救我,没了一条命,我无能,不能帮他报仇,还没了记忆。”
“现在,他被人这般糟践,我若不帮他,我怕他怨怪,连梦里,也不肯见我一面了。”
赶在沈老爷子的斥责之前,沈南希先发制人。
话罢,沈老爷子就是有再多话,也不好再说出口了。
她为什么不能帮顾桥报仇,为什么失去记忆……
这些,老爷子最清楚不过了。
见沈老爷子无言,沈南希淡的只剩一抹白的唇,弯出一道讽刺弧度。
她的目光,又落在顾夫人身上,言辞犀利,字字诛心:
“顾夫人,你刚刚说,顾桥占了你儿子的位置?顾夫人说这话之前,怎么就不先问问,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