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能跟你商量个事情吗？”

“什么事情？”

这几天太忙叨了，娘儿俩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

杏花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想上学了，就是高中毕业出来，以我在班里的中等成绩考大学是没有希望的，去年我们学校一共才考上十几个，我想在家多陪陪你们。”

杏花娘听她竟说出此意，不由得一愣，拉过杏花的手说，“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是最近奶奶去世太伤感了吗？杏花，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每个人都想长生不老，但这个自己做不了主，得听天由命！再说了，我和你爸还年轻，平时我去缝衣服你爸去拉活儿，哪里需要你专门陪我们呢。”

杏花不语，低着头戳手指头玩。

杏花娘试探地问：“怎么了，闺女，在学校受委屈了吗？”

“没有，妈，可能是最近情绪太低落了。”

“不想上学的事要不要跟你爸聊聊？”

“不了，别跟他说了，奶奶这一走，他最难受了。我不想上学就是有一丝想法，说出口反倒不那么执拗了，我现在想好了，反正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怎么着也坚持下来，拿个高中毕业证。”

“好妮儿，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杏花娘笑逐颜开，“今天礼拜四，干脆在家再陪我们两天，礼拜日再走好不好？”

“嗯！”

“那咱娘俩先躺下聊会儿，好久没这么在一起了呢。”

杏花娘扯过一领棉花被，盖在她和杏花身上，没聊多长时间，两个人的眼皮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杨守林进屋看着熟睡的娘俩，没有叫醒她们起来吃饭，太累了，吃饭已经不当紧了。他也想眯一会儿，可脑子里想着的事情太多，一团乱麻。

他坐在椅子上抽了一颗烟，看着火花在黄昏的余光下一闪一灭，想到自己娘入土了，坟墓里黑漆漆一片，心就忍不住一抽一抽的，不知道那边的世界打点如何，进行到那一步了？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儿子？

爹去的早，那时候他只有几岁，记忆中全靠娘一个人把兄弟两人拉扯大，小时候两个男孩子淘气啊，没少给娘惹麻烦。

长大了，老大一尦屁股当兵走了，剩下他和娘相依为命！

娘啊！这一生你为了我们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难，眼也哭瞎了，身子骨也累垮了！

娘啊！幸好有你的坚持，全家人忍受着别人的搬弄是非，一门心思让小梅生下了杏花，有了孩子，家里才有了实打实的烟火气。

儿子买车还债的那几年，娘还得跟着我们一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好日子刚刚起来，没享上几天福你却撒手西去了！

唉！他长叹一口气，儿子愧对你老人家啊！

人死如灯灭，说什么也晚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了，他把烟头扔在脚底下，使劲搓捻灭，走出屋，深深吸了几口寒冷的空气！

反正也没睡意，看看哪里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吧！

对了，今晚起，要睡在娘的屋子里，杨守林拿了一把笤帚进了屋，开始边边角角，炕上炕下仔细地打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