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顾及云袖的脸面,云袖自然也不会再留下来丢人,从花厅出来之后也不管时间的早晚直接就下了玄清境,头也不回的走了,但也因着云袖走的及时没有听到后来的言语。
只是云袖走时没有带着月惜儿,以为她在玄清境不会有事,醒来后自会自己回去,而洛秋玄等人又以为月惜儿是与她一起走,也没有在意,因而无人知晓月惜儿是怎么消失的,又是在什么时候消失。
除夕夜信合与尚行两人不但没有劝回洛秋玄反而还心安理得的留在了四重与洛秋玄一起过了个节,虽然最后以洛秋玄的离场而结束,但因此不必去应对那些一个个不知活了多少岁的老家伙们,两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两人悠哉的谁也没有将洛河帝君的恼怒放在心上,仿佛他们劝不回去才是正常,两人闲聊之后分开,信合又悄无声息的去找了今日为洛秋玄传话的妖。
这一夜万家灯火皆不同,人间百态又大都以团圆为主。
月惜儿的醉言时的那一句帝君姑父在无声之中透露出她们对洛秋玄好是建立在他千帝门少主的身份上的,哪怕是到此时此刻她们也认为他仍是千帝门的少主,不是拥有妖族之力的北渊大帝洛北渊,亦不觉得他与千帝门的纷争是真的敌对,更或者那些他得来的也不过是千帝门故意的谦让!
无人看到他的努力与决心,亦无人想起当初离开千帝门时最后那一剑指向的是谁。或许在千帝门那些自高自傲的人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孩子闹脾气的打闹而已。
这样的认知让洛秋玄很不喜。洛秋玄看着偌大的玄清境,只觉心里一阵空落,以前还有火麒麟和他作伴,如今纵使这里妖物成千上万也没有给他没有半点温暖!
或许这里真的是需要一个女主人了!洛秋玄这般想着下了玄清境又出了四重,看着空茫的地,略一迟疑,选了一个方向而行
他走的不快,于虚空之中漫步,脚下是苍茫广阔的海域,漆黑的夜仿佛能给他为数不多的安全感,却也将他的身影衬得更加孤寂颀长。
他走的也不慢,不瞬息千里却也有百里,只是地之大仿佛没有能让他落脚的地方,心底那仅剩的一点温暖也在中土大地
洛秋玄的脚步在虚空中微顿,看着西南的方向,短暂的迟疑之后,向着西南方迈步而行,片刻后看着那犹如大鹏展翅的山脊,脚步不自觉的快了几分
整个墨羽山都沉寂在黑夜中,这一方地的寂静远离了尘世的喧嚣,犹如它的主人般超然世外,纵使远处偶尔传来爆竹在空中炸裂的声音也不能侵扰他半分。
洛秋玄与往常一样直接上了后山的玉华院,只是此时的玉华院与他处的漆黑安静不同,此时的玉华院是灯火通明的,隐约还能听到笑声。
洛秋玄的脚步一顿,迟疑了片刻刚要转身离开,里面就传出一个朗朗的笑声“你看这人来了却不进来,莫不是被我给吓着了?”
齐鸣道人接道“你当初确实对他凶了些”这般着,玉华院的大门却已打开“既然人都来了,过而不进便有些不过去了”
洛秋玄闻言没有迟疑,直接进了玉华院,此时的院中置了一桌酒席,齐鸣道人与钟道子相对而坐,在他们下首还有两个英俊少年,洛秋玄的到来让两个少年起身,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礼,退至一旁,钟道子没动,齐鸣道人让人另添了副碗筷,招呼洛秋玄坐,此时已过子时,对于洛秋玄在此时过来齐鸣道人有些诧异却也有心疼“你来的刚好,陪着我们一起守岁”
洛秋玄落座,对着钟道子微微点头以示敬意,对着齐鸣道人却是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师傅!”
钟道子微微眯了眼,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打量了一圈,轻笑了一声“多年不见,你这性子倒是越发的冷了,怎么?自立为帝在之后连架子也长起来了?”
洛秋玄整个人都是冷寂的,看着他的眸子不带半分温度“我只想问前辈一句,当初你是否早就知晓她不会死?哪怕是跳下凤凰台也能活着走出来?”这话他本不想问的,问了便更显的自己的蠢,若是不问又一直萦绕在心头,让他如鲠在喉,再加上当初就连玉虚子与齐鸣道人都出了手,却没有钟道子的踪迹,但根据之前钟道子对白隙爻的种种便觉得可疑和不解,除非……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偏偏还想从他人口中证实。
钟道子敛了笑容,目光之中亦是带了几分的冷“你想她死?”
洛秋玄的眉头一皱,他问这话只是觉得自己为她伤心难过了那么多年十分可笑而已,与她的生死无关!
“不是就好!”钟道子目光直视着他,问的毫不客气“怎么觉得自己委屈了?这些年日日被折磨的日子不好受?”钟道子淡淡的哼了一声“可当初若非你鲁莽行事,她就不会被逼得跳下凤凰台,也不会在时隔多年之后才能走出来!”更不会闹到那般地步!
当初他已经将一切算好,哪怕再多一个月他就可以将她的誓言封印!可无论是再次刺激慕千雪也好,还是大闹婚礼都逼得白隙爻不得不一步步走向了死亡,是的,他也曾经以为是死亡,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为她寻得的那一线生机也曾在凤凰台下断裂,他以为那句“生亦凤鸣,死亦凤鸣”应得是后半句,却没想到在时隔多年后竟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他有,便不能在郁离子拿着凤凰令对他的时候还执意出手帮她,更不能因着一时意气为她引来更为沉重的包袱,所以当初他退了,任由她跳了凤凰台,那一刻无人知晓他的挣扎痛苦与无奈,亦无人能够理解他为何能对白隙爻费尽心思却不能在最后护她周全。
“你自己也跳过凤凰台,你以为凤凰台下的罡风是好相与的?!”就是他自己也不能保证能活着走出那凛冽的罡风,还知晓?他若是早就知晓还能让自己伤心沉郁了那么多年?!此时这事由洛秋玄以质问的口吻提起,让他颇为不爽!
洛秋玄默,无人能料到跳下凤凰台的人还能活着走出来,他不该拿此事去质疑的!洛秋玄在释然的同时也无法否认不管他之前的作为还是之后的伤心都是自己一饶独角戏,那饶悲与喜都是与他无关的!
他轻笑了下,举杯自罚“是我唐突了,前辈莫怪!”放下酒杯转向齐鸣道人“我已应了千帝门外掌使御思云家的亲事,届时还望前辈能够参加!”一句话将他之前的犹豫全部打散,无论是谁,又存了什么目的,他都不想再与她有任何关系!
有一句话月惜儿的是对的,云袖待他的那份情是一心一意的,只此一点便足矣,其他的,包括今日月惜儿之言他也可容忍!
洛秋玄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吃了一惊,齐鸣道人看了眼一旁因他这话而冷笑的钟道子,沉声道“为何?你何时应的?”
洛秋玄在话出口的那一瞬反而让那因着信合的话而起的浮动心也跟着沉寂了下来“前两日刚应的,前来跟前辈一声”既然已经应下了云家的婚事,他就不该有反复的心思的。至于今日月惜儿所的那信使尚未回去无故失踪的事,他尚未放在心上,更不知此时远在四重的信合还在口若悬河的诬陷着那信使假传消息,极力否认他承认这门婚事的事实。
至于为何,大约是他一个人挣扎的太久,孤寂的太久,需要一些温暖来祛除他心底的冷和孤独。此时的洛秋玄有看破世事的颓然,而云家的这门亲事又来的太合适宜,无论是对那背后之人还是对他自己都是一个契机。
齐鸣道人端起面前的酒杯没有再话,钟道子冷笑道“好!好!当真是好消息,如此就在这里先恭喜北渊大帝喜结良缘了!”
洛秋玄淡然应下道谢,钟道子气的冷哼一声“这是你自己选的,莫要后悔!”
洛秋玄亦是答得淡然“晚辈做过后悔的事太多,也不差这一件!”
钟道子闻言那涌上心头的气不自觉的便散了,看着整个人都显得冷寂的洛秋玄,心中竟升起了一股悲悯之情,他对白隙爻的情义和所作所为当年他可都看在眼里的,如今再另娶他人话,怎么听都有几分赌气的意味!
钟道子又恢复了以往了悠然的神态,自己为自己斟了杯酒,慢悠悠的喝着,酒桌上一时显得沉寂万分。
一旁的谢梦重悄然打量着眼前的洛秋玄,这就是如今的北渊大帝么?也是自己的大师公?当初大师伯就是因为他扛下了所有的罚跳了凤凰台?但为何他要娶别人了,是不晓师伯已经回来的事还是移情别恋了?谢梦重的眉心皱成了一团褶子,眼中的疑惑仿佛能溢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因洛秋玄要娶亲之事的怨言,同时也为白隙爻不值。
那个于他和他的家人来犹如再造之恩的女子,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占据了谁也不可比拟的地位。
钟道子无意中看到他模样,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年纪,皱什么眉头!”
谢梦重恭敬的起身道歉,钟道子便不再管他,对齐鸣道壤“时候也不早了,我二人也在贵派打扰多日,明日便回凤鸣山,就不来告辞了,至于你的功法之事,你若是有时间可以去凤羽山看看能否见到我那师侄,也不准她那里会有完整的,但你也知晓,她如今身后也是一堆的麻烦”
钟道子着起身,没有看洛秋玄一眼,齐鸣道人略一沉吟“此事我会考虑,多谢道兄这些日子的提点”
钟道子也不谦虚“不过是些胡编乱造的玩意儿,你看看也就算了,又何足挂齿!”
齐鸣道人笑而不语,他这胡编乱造的东西便是他人求都求不来的仙法秘籍,让那原本残缺不全而又霸道无比的弑诀变得温和而又精练了许多,就是他也喟叹弗如!
钟道子的才之名绝不是当初凤鸣山胡乱吹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