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学生谨遵圣师教诲,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人群中突然有一人高呼拜下,脸上哭得痛哭流涕,引得顾邈的注意。
这定睛一看,不是苏乾这小黑胖子又是谁。
是极,苏乾尚未领悟文气,今次的肄业大典他也有份。
不过顾邈曾对苏乾说过即便是肄业之后,也会留他在身边。
苏乾的哭嚎声,不知是不是也引得周围的共鸣。
许多无涯书院即将肄业的学子都哭得满面泪光,不过这些眼泪中,已不再是失望和迷茫,而是庆幸和自豪。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
......
人群中,此句经典渐渐汇聚成声浪,逐渐波及十几万内外院学子,齐声汇聚一处成鼎沸之势久久不息。
看着内外院学子众志成城其心可用的模样,哪怕是其余六道的外人也能看得出,此刻站在祭台上的那位人间圣师,便真的是文道大兴的希望。
文道时隔两万年,终于继无涯先生之后,又出了一个能聚天下文心于己身的读书人,有此人在文道必将大兴,人道必将大兴。
子芩被这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声音淹没,一时间不由得脸色发白,心中更是怀疑自己此行的意义。
顾邈抬手虚空一按,周围铺天盖地的声浪逐渐熄灭,顾邈这才着眼看向不远处的子芩,心中顿生一计。
南国书院看起来是个有力的帮手,整个文道都以无涯书院马首是瞻,唯有南国书院敢针对无涯书院。
那今日如果顾邈恶了南国书院,未来对方必然到处抹黑自己,这可是摘掉自己圣师之名一大助力。
一念及此,顾邈心中打定主意,开口说道:“家师无涯先生曾言唯女子不可读书也,不过说的可不是天下的女人不能读书,说的是你南国书院那位先辈着实不是读书的材料,读书人应当一身浩然气两袖乾坤风。”
顾邈此言不可谓不恶毒,在这方世界辱人祖师如同杀人父母啊,那是不共戴天之仇。
到时候南国书院必然视他为头号敌人,届时南国书院必然全力抹黑自己,为自己摘下圣师的名头埋下一个伏笔。
一想到这里,顾邈就在心中狂笑,暗道自己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果不其然,子芩一听到顾邈的话,顿时脸上失去了血色,浑身颤抖不已着道:“你.......你说什么,女人也可以读书?”
顾邈看着子芩这个表情,心中那是大定道:“所谓众生平等,我辈男儿读得了书,那女子自然也读得,家师当年所言并非女子不能读书,而是你南国书院的先辈未能领悟文道真谛,枉顾了先贤书册中的做人道理。”
子芩浑身猛然一颤,豆大的眼泪从精致的脸颊一颗颗滚落,那颤抖的嘴唇述说着此刻她内心的波澜。
顾邈老神在在,心中大为开怀。
这南国书院的女子哭得越惨,对他圣师的名头抹黑的就有益。
顾邈甚至可以想象要不了多久,修真界就会传出无涯书院文道圣师羞辱南国书院女子的消息。
当然这样的传闻,一则两则丑闻固然难以撼动他现如今的地位,但若是虱子多了,再想要摘掉圣师的名头那可容易多了。
顾邈嘴角暗藏一缕笑意,坦然的等待着子芩对他破口大骂,果不其然下一刻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的跪倒下来。
嗯???
等等......顾邈看见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子芩声泪俱下的跪倒在地上,呼天抢地道:“学生多谢圣师,为天下女子正名,请圣师明鉴,我南国书院努力了上万年,并非只是为了一己私怨,更多的是想为天下的女子争一线不沦为附属货物的命运而已。”
男尊女卑自古有之,子芩的杜鹃泣血,让顾邈脑袋嗡嗡作响。
不是说好的恼羞成怒呢?辱人祖师可是仇比杀人父母,怎么这还跪下呢?
顾邈短暂的惊愕之后,心里气得那是直跳脚,可丹阳子在浩然峰上看着,他又不敢表露出来。
子芩看着顾邈默不作声,还以为是自己开罪了圣人,顿时将心一横脸上露出决绝之色道:“学生轻辱了圣师,愿意一死以谢天下,但请求圣师能开天下之先例,为天下女子撑起一片天。”
子芩死志已定,言罢便将心一横,当即掐了一个法诀,准备自爆元婴,平息圣人之怒。
顾邈心中一颤,眼看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即将在他眼前凋零,可他却只来得及怒喝一声住手。
不过却有人率先出手,大夫子魏玄的动作极快,只是袖袍一挥,以指代笔,以灼灼文气为墨,于虚空画下一个圈,而这虚空中的圈竟然顷刻间化虚为实,直接将子芩罩住动弹不得半分。
这是顾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待文道术法,委实神奇玄妙,这虚空化物的本领正是文道的标志。
不过顾邈却来不及震撼,心中更多的是感慨。
这个世道可不是顾邈前世的和谐社会男女平等,在这个妖魔吃人的世道,女子是不折不扣的弱势群体。
纵使女子也不乏一些惊才绝艳的修行奇才,但最终却无人能改变女性在世界的地位。
修真界是血淋淋的狩猎场,强大的狮子却也不会为了守护绵羊而活。
而南国书院却是修真界中唯一一个只收女子的宗门,并且南国书院上万年来致力于为女子撑起一片天。
可惜南国书院万年来都不曾出过惊才绝艳的弟子,无法以一己之力镇压一个时代,又怎能改变人心中根深蒂固的陋习恶念。
而此刻子芩求死,却是将希望寄托在顾邈这位圣师的身上,以期顾邈能扛起为女子立命的大旗。
这才是让顾邈最为愤怒的事情,难道为了理想和使命就可以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吗?
这样的行为听上去或许很伟大,但是事情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就要了结自己的性命,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顾邈怒其不争,厉声训斥道:“罔你读了这许多的圣贤书,哪本书里教你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你可知女子地位低下并非仅仅是因为你们弱小,而是因为你们喜欢接受施舍,哪怕现实再残酷也可以流着泪妥协。”
“倘若天下女子能如同男子一般,出三两个足够有血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魄之人为代表,何愁女子不如男?而不是像你这般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这何尝不是一种祈求我施舍可怜的表现?”
顾邈的话如洪钟,一语惊醒梦中人,也顷刻间浇灭了子芩的死志,恍然间从生死之际抽离出来的恐惧感也让其泪流满面。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哪怕是最英勇的强者也对死亡讳莫如深。
一旁的庄合闻言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心中暗道顾邈不愧为圣师,这话虽然直白却是人人都能听懂的大道理。
顾邈深吸两口气,还想再训斥几句。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修真界中男人依旧占据了大部分的领导地位,但如果他这个圣师愿意为女子代言,那是不是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将被大部分人排斥?
那到时候他这个所谓的圣师名头,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摘下,想通了这一点,顾邈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顾邈决定不能太操之过急。
前几次他都妄想着发狂悖之言来击破自己圣师的名头,可谁曾想自己这些中二的话这群修仙之人还信了,似乎还非常受用的模样,这一次顾邈决定改变战略,徐徐图之,利用女子和男子的矛盾为跳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邈心情大好,连忙亲自走下阶梯将子芩扶了起来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乃我辈读书人的使命,我愿使天下间人人平等,以律法纲常治国以礼义廉耻教化人心,使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有屋住,不再受战乱颠沛之苦,但仅我一人却是人微言轻,可有志同道合之人愿与顾某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