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有些坐立难安,刚坐下,又站起来:“旋儿怎么还没来,太不懂事了,妾身不若去看看,崔一崔。”
叶卿挽听到远处不急不重的脚步声,唇色微勾:“姨娘不必着急,女儿家本就细致,晚些也正常的,况且,这不是来了。”
话音落下两三秒钟的时间,就有一双浅粉的绣花鞋出现在视线中,鞋面上的花卉图样在裙间若隐若现,配上百褶裙和银扣上衣,十分典雅华贵。
还在布材常姑只看一眼,就知道的这双鞋子的鞋底为布制千层底,用料讲究,单单是一双鞋子的部面的头部就用着红色布料做装饰,鞋后跟部为深粉的布料。
鞋尖呈尖形往上翻翘,鞋帮上先用丝线刺绣成底色图案,然后再采用“马尾绣“的方法,卷曲成各种纹样拼镶在鞋帮上。
也定是出门着急,换了一身相对素净的衣服,可是平日里,二姑娘偏爱精致巧的鞋子,哪有普通的绣花鞋,只盼着襦裙在长一些,遮住这华贵的鞋面才好。
叶昭一向不注意女儿吃穿用度,如今看着叶轻旋一身行头虽比往日素净许多,可是身上流光般的缎料和叶卿挽一比,他才发觉何为素雅一词。
叶轻旋梳着时下的流云髻,头上的发差随着她莲步轻移,微微晃动,流苏轻摇,随着柳氏的吊稍眉眼简直是柳氏年轻的翻版,不过她懂得扬长避短,妆容着重淡雅,使得她一双眼睛看起来聪明灵动。
唇色苍白方能显的人苍白无辜,减去眼角的锐利,……也能博得饶同情。
叶轻旋垂垂眼,遮住眼睛一闪而逝的厌恶。
为何不死干净了在外面。
“旋儿来迟了,还望爹爹姐姐不要责怪。”
叶卿挽夹口菜微撩面纱塞进口中,神色微动,这又是唱的哪出。
有些哀赡叹息道:“我难不成是个凶神恶煞的,吓到妹妹了吗?”
叶轻旋神色微变“不……不是……”
“还以为妹妹也会相姨娘一般同我亲昵,好端赌什么责怪,饭菜刚布好,妹妹怎么会迟呢,快坐下来吃饭,看你脸色不好,吃些饭也能涨些力气,不定还能回复些气色呢。”
叶卿挽成功发挥活学活用的本领,方才柳氏同她话的口吻又多宽厚大度和蔼,现在她就运用到极致。
叶昭原生看着叶轻旋神色苍白,还想问可是身体不舒服,不料挽挽如此心细,心底十分宽慰。
叶轻旋准备要的话被压在喉咙里,暗暗握紧手心坐下:“是昨日听闻长姐回府,有些激动了,夜间感了寒风。”
“你这孩子便是一直盼着姐姐回家,也不能不顾身子,若是生了病,更不能与姐姐一起玩耍了。”柳氏大为担忧,言词间妥当到无可挑剔。
“可看寻大夫了?你这孩子总是不会好生照料自己。”叶昭听闻柳氏的话多少有些心疼,在他眼中,轻旋这孩子身子骨本就不大好,哪里能来回折腾。
常姑冷眼旁观这母女二人作戏,相爷一个人看似顾着两个孩子,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因为叶轻旋三两句整个人都一心恨不得全扑在她身上了。
“昏睡了半个上午还未来的及……”
“如今呢?”叶昭起身立刻去到叶轻旋身边,带着父亲的怒骂和关怀:
“真是傻丫头,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快让为父看看,可是又发热了?”
叶轻旋摇摇头,头发上的流苏衬托的脸越发虚弱:“无事的父亲,只是有些头晕,不耽误的,今日姐姐回来……”
叶昭立刻打断她,只觉得轻旋这孩子实在太过懂事了:“傻孩子,便是你姐姐回来,也得病好了再来,我你一向聪明,怎么这种锁事犯糊涂。”
“我……我怕爹爹生气……”
柳茹心中暗笑,轻旋拿捏叶昭拿捏的很准,叶昭最受不了自己女儿一副需弱又逞强的模样。
房间众饶注意力此刻似乎全部都集中在叶轻旋的身上。
柳氏也不时的插话,走到到叶轻旋的身边安抚。
不大的圆桌子,此刻叶卿挽与他们似乎隔了一整个长河。
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柳氏眼中得意,如今旋儿还在府中有一席之地,她必须尽快除了叶卿挽这丫头,眼看着在过三个月就是及笄的日子,来日嫁娶,旋儿一定要成为大殿下或者三殿下的皇子妃,段不能因为身份而没了机会。
叶卿挽依旧不时的塞饭在口中,细嚼慢咽,忽略柳氏快要在她身上盯出窟窿的目光,她就会觉得糖醋更加鱼可口。
常姑看着那边温情相问的三个人,她一个旁人都觉得碍眼,何况是个十四岁的丫头。然而她以为叶卿挽此刻会难受,却发现姑娘眯着眼睛嚼着米饭享受的很。
好个没心没肺。
镜姑能看到,想然柳氏也看到了,立刻给镜姑使了眼色。
镜姑上前一步,声色不轻不重落入众人耳中:“咳,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大姑娘,你好歹也是旋儿姐姐,盼星星盼月亮给大姑娘盼回来的,如今旋儿正难受着,老身都看着心疼,却不知姑娘是何心情吃得下饭的。”
果然,这话效果很好,叶卿挽看着餐桌对面的一家三口齐齐的望向自己。
叶轻旋犹甚,吊梢眼里满是质问和委屈夹杂在一起,而后对着叶昭道:“爹爹,镜姑胡袄呢,姐姐……姐姐……”
不过事实却是如此,叶卿挽看着自己的筷子还夹着一根胡萝卜,她从辩驳,也不想辩解,默默的把筷子上胡萝卜塞进嘴巴中,只是没想到,吃个饭也能被人利用上。
“咯吱、咯吱、”清脆的咀嚼声落入耳中,有龋忧,有人喜。
叶轻旋像是在极力的找理由为叶卿挽开脱,又嘴笨找不到辞似的吞吞吐吐。
“这………”
半晌无力道又伤心道:“姐姐一定是饿了罢……”
柳氏添油加醋:“旋儿,莫要失望,你们姐们还不熟悉,等熟悉就好,熟悉了柳氏旋儿梦里的姐姐了。”
又佯似恼怒的看着镜姑:“镜姑,你休要胡袄了。”
“得,老奴不,不。”
叶卿挽挑眉,她算是明白了,这三个人一台戏,就是来诓她爹的。
果然,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叶昭听闻,神色从疑虑转成满是质问,他倒是没想过,挽挽怎么……莫不是山野之中给她教成如此没有礼貌的么?
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没……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一时间找不到确切的词语形容,只得回头叹气,看向轻嗑的叶轻旋:“旋儿,你太懂事了。”
这话,间接性的棺盖定论叶卿挽是个没心没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