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而来的大队人马中,两名提刀校尉拱卫着一位四品官员骑马过来,一名校尉高声叫道:
“淮南知府沈大人驾到,尔等还不拜迎!”
惊动官府了。
周震业闻言,立即从地上爬起来,领着众人躬身叩拜了知府沈大人,官威逼人,人群顿时噤若寒蝉。
赵莲跳下骏马,来到铁佛寒和王老汉面前,小声说道:
“王老伯的冤情能够得以伸张了,我叫来了淮南知府。”
铁佛寒点了点头。
原来美女去报官了。
王老汉则两眼泪花的不住叩谢着赵莲。
这是110来了吗?
知府沈大人下马,一挥手,威严的说道:
“把奸淫民女、逼死人命的周中初押出来!”
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人刚到,案情就弄顺溜了。
一名校尉领着几个兵士冲进了周家庄园的大门。
淮南知府沈大人宣道:
“怀戎知县因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已被押入大牢,不日送京城问罪,王翠妮冤死一案,由本知府亲自审理!”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小小知县算个什么鸟。
飞鹰帮帮主周震业浑身颤抖,看着儿子周中初被五花大绑押了出来,前来祝寿的人群议论纷纷,有的已脚底抹油,悄悄溜之大吉。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寿宴是办不下去了。
周震业像霜打了的茄子,立刻焉了下来。
沈知府指着周震业,厉声说道:
“你教子无方,且事后遮掩包庇,行贿知县,妄图逃避罪责,本该受连带之罪,但念你为一方武林盟主,平日里并无不良行为,本府就网开一面,但苦主王翠妮的家属王老伯,你须得体恤赔付一千两纹银。周震业,你可服判?”
法外开恩,还不快快谢过。
周震业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唯恐自己也被一同押上囚车。
周中初被押上了囚车,淮南知府沈大人几步来到赵莲面前,一辑到地,恭敬的说道:
“莲柔帝姬殿下,微臣这就押送犯人回淮南知府严加审讯,望帝姬多加保重,微臣随时听从调遣。”
再大的官都得听皇室的话。
堂堂大宋公主的身份可不是盖的。
众人一听莲柔帝姬殿下亲临,纷纷倒地便拜,唯有铁佛寒一人站立着。
男猪脚还未醒过神来吗?
还不快快给本宫跪下。
沈知府扭头对一名校尉说道:“你带几名兵士,随驾保护帝姬殿下。”
忠于公主就等于忠于皇帝。
公主倘若在你管辖的范围内出了事,那是要掉脑袋的。
马虎不得,大意不得。
赵莲却摆手道:“不用了,你们都走吧。”
人多目标大,还影响本宫谈情说爱。
这种情况,人越少越好。
王老汉的冤情得以伸张昭雪,沈知府押着犯人,带领大队人马离开了周家庄园。
官越当得大,越识趣懂事。
人群渐渐散去,周震业的六十寿宴不欢而散。
……
回客栈的路上,赵莲同铁佛寒并肩而行,铁佛寒淡然问道:
“你是莲柔帝姬?”
美女的身份太踏马吓人了!
男主为啥不一惊一乍的呢?
比如:哇塞,原来美女是公主殿下,小生眼拙,小生这厢有礼了!
可铁佛寒他不是文艺青年啊,说不出来这么酸掉牙的奉承话。
赵莲偏起头,反问道:“怎么,本帝姬不像莲柔帝姬吗?”
像,谁说美女不像公主啦?
谁要说美女不像公主,劳资跟他拼命!
铁佛寒接着问道:
“你的哥哥赵桓,就是当今官家?”
那位看起来病恹恹的紫衣公子,原来竟是大宋朝的皇帝!
“是呀,我的爹爹宋徽宗赵佶,是前朝官家。”
本以为暴露了身份能捡便宜,起码被铁小哥高看一眼。
搭上堂堂公主殿下,攀上高枝了。
不料铁佛寒却说道:
“那你别跟着我了,莲柔帝姬,草民铁佛寒可侍候不起,一个怠慢,那还不得被砍了头。”
什么情况,给你梯子你不上云端,你想作甚?
赵莲威逼加利诱道:
“知道怠慢了本帝姬要被砍头了吧,知道了就好,从今往后好好对待本帝姬!”
铁小哥仍然不买账。
“我们身份悬殊太大,不合适在一起,你的官家哥哥也不会答应。”
赵美女开始以大义的帽子扣在铁小哥的头上。
“铁大哥,你可知晓,眼下国难当头,金国女真族眼看就要灭了大辽国,接着还会进犯我大宋,本公主念你身怀绝技,不想让你从此荒废下去,所以有心与你仗剑驰骋,匡扶社稷,并非一味的儿女情长!”
这话没毛病。
可帽子太大太重,铁小哥他戴不起呀。
“佛寒乃一介草民,社稷之重实在担当不起,我们还是就此别过,相忘于江湖吧。”
赵美女生气了。
铁小哥你摊上大事了!
“铁大哥,我赵莲就如此不受你待见吗?”
人家美女如此放下身段追你,你还崩个什么劲儿?
不是崩,丧妻之痛未愈,情有可原。
“佛寒此生已负过一人,不想再负第二人。”
赵美女只得再退了一步。
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毕竟人生苦短,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勇敢去追吧。
不要等到机会失去了你才会觉得终身遗憾。
赵莲有些伤感,有些失落,说道:
“这样吧,我们定下三年之约,这三年里,你助我大哥一臂之力,待他稳固了江山,我们两人再论其它。”
这个你总不会拒绝了吧?
“原来你是受你大哥所托,来拉拢我?”
这位铁小哥真是榆木脑袋,也不知当初是怎么跟小妙丫的妈咪结合上的?
“是的,我大哥这个官家,当得很不顺意,父皇禅位于他时,他竟痛哭流涕,不肯继位,而我的九哥赵构,又觊觎皇位已久,朝中更是暗流涌动,内外交困,我也是心痛大哥,所以甘愿为他做一个说客。”
听罢赵莲的述说,铁佛寒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在汴梁城外最初见面的紫衣公子墨桓来,当时的墨桓,头戴紫色瓜皮帽,身体显得孱弱,慈眉善目,但脸色苍白,口眼不易觉察的略微歪斜,铁佛寒当时一眼便看出,此公子患有轻度的风疾。
这一番交谈,铁佛寒就此沉默了下来,此事太过重大,他须得仔细斟酌。
赵莲见铁佛寒不语,接着灌起了黄汤:
“铁大哥,你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来,江湖事小,社稷为大,你也是大宋子民,不可留下亡国之痛啊!”
赵莲语气凝重,态度恳切,铁佛寒不由内心一动,嘴里却说道:
“容我再掂量一下吧,此去恒山面见我的老岳父,佛寒还须领受他老人家的教导,自师尊仙逝后,能对佛寒耳提面命、谆谆教诲的也只有岳父大人了。”
我铁小哥还年轻不懂事,等问过我家大人再定,可好?
“我听小妙丫说起过,她的娘亲已经不在人世了,铁大哥,我能问一下吗,你的妻子是怎样离世的?”
铁佛寒闻听此言,仿佛心脏被猛地戳了一刀,浑身颤抖,急道:
“你别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赵美女,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铁大哥,你要多加珍重!”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的向前走着。
……
刚到客栈,王老汉挑着补锅担子,气喘吁吁的追赶了过来,见到铁佛寒和赵莲两人,一下就跪在地上,连声道谢!
铁佛寒扶起老人,说道:
“王老伯,你老快起来,佛寒受不起如此大礼,现在,你女儿可以瞑目了,你也用银两置办一些田产,好好养老吧。”
王老汉起身,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抽出一张朝铁佛寒手里塞来,说道:
“大兄弟,这二百两银票,请你一定收下,老朽才能心安!”
意外之财,见者有份。
铁佛寒自然不会收下,将银票塞回王老汉的怀里,说道:
“老伯,佛寒心领了,我们都是同行,知道做这门手艺活的艰辛,你老年纪大了,就别再干了。”
男猪脚毕竟是男猪脚,高风亮节,一尘不染,再点个赞!
王老汉见铁佛寒不收银票,并抓牢了他的手,只得作罢,转身从补锅挑子里摸出一个尺来长的布包裹,双手递给铁佛寒,说道:
“银票不收,大兄弟,这个你必须收下,这是我王家祖传宝物,陨铁宝刀!”
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这位大爷巨懂事!
铁佛寒接过布包裹,层层打开,果然看见了一柄稀世短刀:
此刀长不及一尺,刀身有两寸宽,通体泛着幽深的黑光,刀锋透出一股寒气,沁人心脾。
不用说,这是一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好刀!
铁佛寒收下了这把无价之宝:陨铁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