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同住一个院子,但是他早出晚归,两人并未见面。
一连七日,院子里除了给她送吃的下人,再无其他,她一个人过得十分惬意。
慕容怀琬独自一人,步入了院子里,便见她正在压腿,轻笑道“看你这架势,伤是好的差不多了。”
这人连声招呼都不打,便进来了。
沉醉舒展筋骨的杨兮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不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道“公子,人吓人吓死人呀!”
如果是往常这个时辰,他定是不在府中的,这人定是以为无人,为所欲为吧?“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可见你是心有亏才怕吓?”
你可是比鬼还可怕呀!杨兮安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表面戏谑道“今日,怎么早早回府了?”
他就是怕她尴尬,这七日躲着她,如今看来她还是未放下那日之事呀!
见她还穿着男装,一拍脑袋自己真是大意了。道“今日特地回来,带你出去做几身衣衫。”
这人才记起来给她做衣衫呀!看了看松垮垮的衣衫,道“那又得欠您一个人情了,多不好意思呀!”
眼神里的责怪之意,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人还真是心口不一呀!
往旁边的石凳上一坐,手放在了石桌上,拖着腮盯着她看,意味深长,道“本公子向来不做亏本生意!”
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她拍了拍胸脯道“我除了这一身武艺拿得出手,并无所长了,不如我当一名护卫如何?”
他果断拒绝,道“让一名女子护我周全,说不出岂不是会让天下人笑话?况且我不缺护卫。”
是咯!那日他发号施令后暗卫蜂拥而至,可知他的护卫数不胜数呀!可见这人身份不简单,心想她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呀!竟然将他当做落魄的书生了。
轻笑道“那您意欲何为?”
他一脸奸笑道“本公子府上缺丫鬟!”
不缺护卫的人,怎会缺丫鬟,还真是……她也寻不到词来形容他了,抿嘴道“你家财万贯,怎样的丫鬟,寻不到,为何非我不可呢?”
是呀!为何非她不可呢?他也不知道,不过才相识不久而已,他应该防备来路不明的她的,可他也不知为何,有将她留在身边的冲动。
他觉得他必是色迷心窍,疯了。
他一伸手,示意她还钱,道“你不同意便算了,那你现在便将本公子的损失,折合成银两赔偿给我”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若是她回到杨家,她必定用银两砸死他,可是此时的杨家内乱不断,她回不去了,拢了拢宽大的衣袖,低头沉思。
他双手托腮,盯着她看,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冷不热道“本公子为救你可是损失惨重呀!暗卫损伤了十几名,还得用名贵的药材给你入药,这林林总总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你说你该如何赔偿我呀!”
他这是要逼她就范?
她心里不断在盘算得失,最后茅塞顿开,暗想这人不简单,定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为了躲避追杀,她只能暂时委身此处了,若他日杨家危机解除了,她就可以摆脱他。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既来之则安之吧!”
这人还真是如她所言那般豁达?若她能,到不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本公子的损失,你得当几十辈子丫鬟才能弥补,不过本公子向来慈悲为怀,只要你这一辈子,你这一辈子就安心在我府上为奴为婢吧!”
还真是‘大义凛然’呀!无耻程度还真是令人发指呀!
屈于他的淫威之下的杨兮安,只能生生的忍住了,阴阳怪气,道“公子慷慨,让本姑娘好生敬佩。”
见她吃瘪,笑得人仰马翻,而后从衣袖中拿出契约道“这是死契,你签吧!”
原来早就算计好强买强卖了,真是可恶至极呀!她咬牙道“公子,不信我?”
他知道这人若想走,他也不能耐她何的,签契约只是想提醒她要遵守诺言罢了。
他莞尔一笑道“空口无凭!唯有白字黑字写清,方能避免纠纷!”
不信任便不信任,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过是契约而已,若她想走又能耐她何?
他继续道“你不语,我便当你默认了。”拉着她往书房走去。坐在了案桌前,道“磨墨!”
他这么快便进入角色了!还真把她当丫鬟使了?她无奈挽起衣袖,不情不愿磨起墨来。
他发现管家给他的契约有漏洞,决定自己重写,摊开宣纸,用镇纸压着,道“你芳龄几许,哪里人士,姓甚名谁,可有婚配,这些可是要写的一清二楚的。”
查清她低细,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她低低道“无父无母,四海为家,无名人士,尚未婚配。”
她身份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被人追杀的缘由是什么?
若她有路可走,也许并不会选择为婢,难道她家里发生了变故?心中有许多了疑问,但是又怕在她伤口上撒盐,只能按下不表了。
他从笔架上将惯用的毛笔取了下来,沾了沾墨汁,道“竟然你为我府上的奴婢,那就冠之我姓吧!”
冠之我姓真是令人感动的誓言呀!可惜她是为婢的,轻笑一声道“公子,做主便是。”
“你便随我姓慕吧!单字予。‘既含锑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寓意本性善良,天真无邪,懂得感恩,值得被爱。与你甚配。”扭头看她道“如何?”
她脑海里回味他的话,嘀咕道“慕予。”而后点点头道“甚好!”
他见她欣然接受了,挽起袖子,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写了起来,倚马可待。写完之后,将笔递给她道“你的新身份,我会给你办妥。你只管签字画押便是?”
她接过笔,看了看他写的契约,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有大家之风。
见他将她的住址写成了瓜州竹屋,联想到瓜州知府一夕之间被罢官,想着他去知府千金的纠葛,眉头一拧道“前任瓜州知府,是您罢免的吧?您究竟是何等身份?”
这人还真是见微知著,心思缜密呀!
双眸笑得深不可测,道“知道太多,死得快!”
这人还真是喜欢卖关子,她心里想着就算你不说我也一样可以查出来的。嘴里嘀咕道“那时我纠缠公子,在你看来是笑话吧!”
他不过是觉得她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畏无惧,勇气可嘉。
摇摇头道“有因必有果,若无瓜州的纠缠,我便不会出手救你啦!也算结了善缘,你也并非一无所获。”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字道“铁画银钩,浑然天成,放荡不羁,这更似男子的字迹。”
她将笔放下道“奈何生作女儿身呀!奴婢也是别无选择呀!”
“别左一句奴婢,右一句奴婢的了,听着怪别扭的。往后就用平称吧!”又指了指契约道“你抄录三份交给管家,后续事宜他会办好的。”
她看了他一眼道“甲方,未写?”
这人再试探他的身份?他大手一挥道“你空着吧!管家会添上去的。”而后又从抽屉里拿出朱砂,道“记得画押。”
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