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知府衙门
“府台大人,可是判错案的后果?”
跪在慕容怀琬身前的知府,颤颤巍巍道“让朝廷失去民心,失去威严。”
这人还不算糊涂,点点头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官府判错案便如这蝼蚁,那是会毁了我朝基业的,因此面对每一个案件,都必须慎之又慎,懂吗?”
知府一头雾水,点点头道“微臣,铭记王爷,教诲。”
他将手中的杯子,一甩落地,摔了个稀巴烂,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那个庙祝死于鸡鸣时分,那个卖茶壶之人那时正在歇息,你说他是有分身术不成,竟然能分身杀人。他有人证,证明他有不在场,你竟然还将罪名扣在了他的头上,你给本王好好解释,你是怎么判案的。如此糊涂,草菅人命的官员,只会给朝廷抹黑,本王要你何用呀!判错案那是要发流放三千里地,永不录用的,你可知罪。”
他颤颤巍巍,跪在地,道“王爷,微臣有罪,还请王爷恕罪。”
“鉴于你还未将卷宗交于提刑按察使司,还未真真的定案,本王就饶你一次。你得在一个月内破此案,将功补过,若你能将此案办的漂亮,本王便允你官升一级,不然你就等着受死吧!”
他觉得知府定不会如此糊涂,那么简单的问题他会看不清,定是有人给他施压了,让他将这个案子草草结案。
那个给他施压的人,就是幕后真凶,他这是让他们窝里斗。
事关自己的利益,他就不信他不会损人利己。
知府擦了擦自己的冷汗,道“微臣,遵旨。”
“带本王去牢房,会会那个卖茶壶之人吧!”
这人去牢里干嘛呀!不过是去揪他的错处去的吧?思及至此,知府吓的毛骨悚然,磕头道“王爷,牢房污秽,未免沾染晦气,你还是莫要去为好。”
“本王刚来楚州之时,便在牢里待了一日,本王想重温一下当日情形,不行吗?”
这人还真是独断独裁,不容置喙呀!知府无奈起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恭恭敬敬道“微臣,给您带路。”
两人来到牢房时,慕容怀琬见到了黎家夫人,指了指她道“她怎么还在这?”
还真是来寻错处的,知府恭恭敬敬道“她儿媳的尸身,还未找着,她如今还是嫌疑犯,自是不能放出去的。”
这人是无辜的待在牢里,那是浪费国家粮食,还不如放出去呢?
“他儿媳死有余辜,且是自尽的,那她便是无罪的,将她放了吧!”
“原告未撤销此案,她身上便担着一条人命,这于理不合吧?”
他是秉着秉公处理的口吻回答他的。
“若本王数落了你,你听了本王的话之后羞愧不已,自尽而死,你说要不要判本王的刑呀!”
知府脑子不停地转着,想着国家的律法,沉思一会,摇摇头道“本朝律法,并无此项规定。”
“竟然没有哪条法律可以治她的罪,你将她放了便是。”
知府对身后的牢头道“将黎夫人,放回家去。”
慕容怀琬看着牢里的人,有些人握着铁栅栏,一脸渴求默默的看着他,有些人轻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维持原状,有些喊道“大人,我是冤枉的呀!”牢房百态,看得他是百感交集。
他指了指黎家二公子,道“他所犯何事呀?”
知府恭恭敬敬道“他弑父。”
此时慕容怀琬终于知道他心中的鬼是什么了,也知道为什么那日他不给他们进去的原因了。
知府见他问了这话之后,再无其他,便也暗舒一口气。
行至卖茶壶的人牢房前,指了指他道“他便是卖茶壶之人。”而后对身后的牢头道“快!快开锁。”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牢房,知府踢了踢气弱如丝的卖茶壶之人一脚,道“钦差大臣,亲自面见你,你赶紧起来。”
慕容怀琬在外人面前是不暴露身份的,因此他们都说他是钦差大臣。
慕容怀琬见他趴在地上,后背皆是鞭伤,皮开肉绽,血痕纵横交错,这一条条的鞭伤刺痛了他的眼,道“给他寻个大夫,官府出银子,治好他的伤,懂吗?”
知府点点头道“是!”
卖茶壶之人觉得他必死无疑了,也不想浪费精力,跟这些狗官虚与委蛇,便懒得理他们,却被慕容怀琬那一句话,震惊到了,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
知府指了指他,道“赶紧送他回家。寻个好一点的大夫,为他治病。”
牢头扶起他,他经过慕容怀琬身侧的时候,顿住了脚,用不绝如缕的声音道“谢!大人救命之恩。”
慕容怀琬,谦卑道“是朝廷冤枉你了,该道歉的是本官。”
巡视一番后,慕容怀琬道“黎家少爷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据微臣多方查探,发现此案是蓄谋已久的杀人案,真凶是张小姐的海盗情郎。此案说来话长,他为了不让黎家少爷娶张小姐,便买通合八字的人,谎称他们八字不合,后因黎家少爷一意孤行要娶张小姐,他此计谋便落败了。他们成亲后他假扮成道士危言耸听,他两不合适,欲拆散他们,不曾想还是未果。最后他便出下策,欲挑唆张小姐私奔,无奈被黎家少爷撞见了,他们怕事情败露便杀人灭口。于是便有黎家少爷跳河的那出戏。他跳河当晚潜水至两里外的地方上岸,当时不巧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微臣便命人根据百姓的描述画出其画像。据张家老爷的指控,那跳河之人便是张小姐的海盗情郎。他逃之夭夭了,并未抓拿归案,因此案还未结。”
因那两日发生的事,只有房内的张小姐与黎少爷知晓,因此不知情的他只能靠推断,推断出他们为何要杀黎家少爷。细节他是不能保证全部对得上,但是结果必是错不了的。
这个推断确实是合情合理的,慕容怀琬满意的点点头,道“嗯!此案办的不错。”
知府见他露出了赞赏的眼神,心头一喜,道“王爷,过奖了。”
慕容怀琬继续道“功便是功,过便是过,本王不会混为一谈的。”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你能将曹御史的案子破了,连破几桩奇案,你定能闻名天下,前途无量呀!”
知府拱拱手,道“这得多亏王爷的提点,不然微臣是不可能破案的。”
归根到底,这两个案子是这位爷破的,他不怪他摘了他的桃子,他就烧高香了,怎敢在他面前邀功呀!
“不管如何!破这两个案子,你是功不可没。本王定会上奏朝廷,嘉奖你的。”
知府连忙跪下道“为民伸冤,是微臣分内之职,微臣不敢居功。”
慕容怀琬将他扶起,道“本王向来赏罚分明,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嘉奖他,也是为了抛下烟雾弹,让给他施压的人,以为这人已经将庙祝的真凶告诉他了,好引蛇出洞。
刚出知府衙门,慕容怀琬对清风道“即刻起,监控知府大人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常速来禀报。”
清风恭恭敬敬,道“是!”
在慕容怀琬的推波助澜下,知府要升官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样,在楚州官场到处乱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