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信了?
“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跟洪荒的妖神有关联?”
洛言眸色一颤,对这人想说的,他已了然于心。
“大家常说因果报应,这些我也觉得有理,若世间的凡人真是穷凶极恶,那仙神要降下天罚这都是应该的!但现在不一样,好比先皇萧祈煜吧,论才能谋略,他半点也比不自己的三位兄长,从小他在深宫中长大,对皇位没动过心思。可自从执掌北域后,他就时刻把江山黎民放在心,虽然对牧言真他是存了私心的,在我看来,陛下这一生已经是为北域竭尽所能,他已经做得够多了。到了最后,却被他信任的宁王所杀。”
“萧祈煜,他不能留。”
“我知道,我知道你跟王爷有自己该做的,我也相信,在你们心里是把北域社稷放在首位的,可这样对陛下不公平,对阿真也不公平。”洛吟桓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他竟可以对此时的洛言这么推心置腹。
“为何突然提起这两人?”
“因为哥,他们曾经,也是跟你有匪浅情谊的,特别是陛下,那时的你对他,是如兄如友的,可这十来年过去,你二人再重逢时,你居然会面不改色的看他死在自己面前。”
“不是看他死在我面前,”洛言一时纠正道:“是亲手杀了他,而毫不改色。”
洛吟桓眸色一黯,仿佛心中最后那点星火,也熄灭了。
“哥……”
“我并不难过,那为何要假装?”
早知道是这样了,洛吟桓不禁冷笑,他真不该再试的。
“好,我明白。”
如果真要怪责,就责怪他吧。是他自己太贪心了,总是抓着过去的日子不放,如果公孙翎让自己作抉择时,他能下手杀了那人就不会有今日了。
【若你想杀我,便动手好了。到时你便知晓,你所见的这个公孙翎是真的。我不会反抗,也不会有什么花招,你只需指间稍加用力,公孙翎便不会出现于你眼前,而你的哥哥洛言,也永远不会再醒来。】
【若你还愿再信我一次,我便会向你证明,我说的每字每句都是真的,只要给我数日,你就能亲眼看到洛言醒来,就会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就可以,再次触动他的体温了。】
可洛吟桓怎么也没料到,公孙翎所需的那数日,竟是为取牧言真体内的鲛珠灵种。
【吟桓,你还太小了,若是洛言能跳出儿女之情,他便会看清我。到时,就算天下人都不认同我公孙领也好,但洛言,他总能懂我之所想。】
所谓的懂他之所想,难道就是,帮他一起残害无辜吗?
过错,总是要弥补的,洛吟桓想着,哪怕是让自己灰飞烟灭也行,既然是他犯的错,就该由自己担着。
“你如今心思紊乱,到底在想些什么?”洛言突问,“是担心我们要怎么对付越千泷?”
“不,哥,我是在担心你。”
“我?”洛言一怔,显然神色中带着惊愕。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担心你,原本就是寻常。”
“呵,”洛言有所感怀的摇了摇头,说:“听你如此说来,倒是跟往日言行不一。”
“哥,我们已经分别这么多年了,再见你时你也是性情大变,我只是觉得陌生,只是觉得不适应。”
“更多的是害怕吧。”
“对,就像是,哥你害怕自己一样。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洛吟桓脸晕开了笑意,猝不及防的,他就握紧了洛言的手,“但只要有哥哥你在身边,只我们还能重新聚到一起,我便什么也不害怕。”
“吟桓,你?”
“哥,不管是黄泉碧落,还是终归消散,我都希望有家人陪在我身边,”看着对方有几分呆怔的模样,洛吟桓又说:“虽然我不清楚你这沉睡的十四年里在梦境中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焉茴从西境找回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洛言’总是不变的,你依旧是洛家的大公子,你的身体里依旧跟我流着同样的血,只要这样就够了。我往后该做的,就是对哥你有利的事,我心里最该牵挂的,也只有哥你一个。”
只去做,对他,有利的事?这个洛吟桓,怎么一下变得如此乖巧了?洛言疑惑着,难不成是跟这灵器有关?
“你说这些,为兄很欣慰,”自醒后洛言的脸就不乏笑意,唯独这一次,他的笑容是分外让人心痛的,“吟桓,你终是长大一些了,哥哥跟子翎的苦心,不过多时你也能明白。”
“嗯。”
洛言情不自禁的抱住了这人,他右手紧扣着洛吟桓的后颈,五指都深陷在这人的发丝里。
一语可得往生,一念,可陷长劫。恰恰,就是因为自己那不忍的一念,才将他们拖入了此般的劫数里……
“哥,”忽的洛吟桓身子一颤,他松开这人,忽望着一处,道:“哥你快看,这是从哪儿来的水流?”
在内堂,竟有水流凝成了一朵股泉眼,看这形状,似乎是的莲花模样。
“哥,这是什么?”
“掌心莲。”
“掌心莲?”洛吟桓见识不少,但自问也没听过这种花木,而且它看来晶莹剔透,宛如水息冰晶,“哥,掌心莲是什么?它是长在反间的灵草?”
“不,它生于鼎湖。”
鼎湖,这是洛言第二次提到这两字。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跟修建永明塔所用的石料,都是源于一个地方?”
“嗯,这些莲花,传闻是东皇太一在静修参悟时,于他掌心而生,故名为掌心莲。”
又是东皇太一?!洛吟桓暗叹,近来发生的事,怎么总跟东皇太一相关。
“哥,那它有什么功效吗?刚刚我们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的,怎么它们眨眼就长出来了呢?”
“功效,我不知。只是这些花木,本是跟随东皇太一生灭,妖族失败后,它们也从没出现于世间。”
就在二人说话间,这奇诡之物已经开满了整个内室,甚至连干燥的塔壁,也已经爬了不少。洛吟桓被围绕其中,而在这些摇曳生姿的花木下,他竟然感到了几分清圣。
“哥?”惊叹中,这些莲花瞬间就化作了股股水息的萦绕在了他们二人身边,或者说,是萦绕在洛言身边,“它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但它们,很愿意与我亲近,”洛言眼看着那水息贴身而,此时,他还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这水息缓缓而来,似乎是想碰一碰他的侧脸,洛言恍然,他忽然说:“吟桓,我能感觉到,这水,它是暖的。”
“暖的?”
“嗯,它并没有恶意。”
“哥别碰!”
洛吟桓出口时已经晚了,洛言已伸出手去,而那水息也依势集到了他掌中,洛吟桓眼看它又凝成了一朵莲花的模样。
“哥……”洛吟桓轻呼一声,脸透出了些恐惧,“为什么它们会缠你?”
“吟桓,你也该来试试。”全然不顾这人的退缩,洛言不容置否的邀请道。
“我?我怎么可以?”
“过来,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洛言拉起了这人的腕子。
洛吟桓无奈,只能抬起手来,可他刚有动作洛言手中的那股水息就消散无踪。
“不行,哥,它们好像,是认定了你。”
“这就对了。”
“这就对了?”洛言的神情有些不对,不安下的洛吟桓反手握紧了洛言,“哥你怎么了?”
“放心,没事。它们只是在告诉我,时间到了。”
此时,永明塔外。
蛰伏在暗处的越千泷、沧溟等人早就看着洛家两兄弟进去了,算来也有了一个时辰,只是周遭好像没什么变化。
“不应该啊,”沧溟暗叹道:“不该是这样。”
“怎么,是跟千年前有什么不同吗?”
“有太多不同了,千年前的你跟凰灭没有合魂、千年前的应龙没有出现,再者千年前,也没有这东皇太一的暗影。”
“你的意思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
“当年的五灵血阵可是由凰灭主导的,無栾神忘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在这塔外等着?”
“一直等着当然不行,况且洛言,他定然已经感觉到我们了,”沧溟目含狠戾的望向永明塔,又提醒着,“本来找个时候单独跟洛吟桓谈谈的,不过洛言既然护得这么紧,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了,对此,我们只能另寻他法。”
“什么他法?”
“祭坛是开了,但要是没有祭品,就算东皇太一亲临也束手无策。”
苏玦还有越千泷早就猜到,沧溟定会用手的五人。
“你想怎么跟洛言交易?”
“说交易,也太难听了些,况且这筹码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其中不是也有两位神的亲眷么?”沧溟一抬手,身后就化出了一道虚门,“走吧,由这里可直通不日城,既然牵连多方,那我们就找几位本尊商量商量。”
如此,就可再见到宁辰他们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