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君,及时收手吧。”
灵堂的外围不知何时已埋伏了官兵,徐弘义站在正中央,凝望着他。
刘子陵心知绝无逃跑的可能,他反而目光平静,只问:“徐大人貌似并不惊讶见到我?”
徐弘义心道:“宋初年果然好算计”,他便按照原先布置好的说:“刘郎君貌似也不惊慌,莫不是一早存了向死之心?”他忍不住瞥了跌坐在地的刘氏一眼,“所以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发现。”
刘子陵轻笑:“当然,毕竟大理寺非是虚设,刘某这点小手段,自知瞒不过大人的眼睛。”
徐弘义道:“那么,她非死不可?”
“杀人偿命,有何问题?”
“本官在此,刘郎君怕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他身后的弓箭手应声架起弓,对准了刘子陵。
徐弘义道:“不过,如果刘郎君愿意合作,回答本官一个问题,本官也不是不能考虑放放水。”
刘氏一哆嗦,“大人!大人救我啊!”
刘子陵半信半疑,“大人先讲。”
徐弘义将宋初年的话原样说出:“你把刘侃的东西给了什么人?在哪寻他?”
“无可奉告。”刘子陵冷道。
徐弘义看上去并不恼,他仍旧在劝:“刘郎君不如再考虑考虑,我知道刘探花心有怨怼,但刘探花读圣贤书,食朝廷禄,我实不愿相信刘探花会因一己私怨背叛陛下,背叛大梁。”
刘子陵闭目不语,好似入定。
但接下来徐弘义话锋一转,“刘郎君就算不爱惜自己的名声,也该不愿看到妻子死后也不得安宁。”
刘子陵猛的睁开眼,他身体气得发抖,眼眶微红,瞪视徐弘义,“好一个朝廷命官,连死人都能拿出来利用!”
此言一出,他下属看他的眼神也愈发奇怪,毕竟这种招数实在损阴德。徐弘义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心内发虚,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装下这个恶人。
他嘲讽道:“刘郎君不顾百姓安危,却对一个死人这般在意,徐某万分不解。你即便骂我,我也是不怵的,刘郎君不如省了力气,老老实实交代,否则,我定掘墓三尺,让她死后也不得长眠,做一只孤魂野鬼!”
徐弘义面上八风不动,心中叫苦不迭。
这都是宋初年的吩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此时,徐弘义的腹诽对象正悠哉坐在墙头,和正想跑路的罗绮云打了个照面。
她微笑道:“罗娘子,这是要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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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陵脸色煞白,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的煎熬让他夜不能寐,形容憔悴,瘦削的身体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
徐弘义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刘子陵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然而立场不同,他只得狠下心,在这把烧得正旺的火上添了最后一根柴。
“刘郎君,你若合作,我可以将你和令夫人葬与一处,而且,我还能告诉你一个方法。”他看向刘氏,“报复人的最好方法。”
刘子陵愣愣抬头。
“刘郎君报仇,不就是希望他们忏悔吗?可看令堂这个情况,想必无法达到你的期望了。
“刘郎君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个人啊,最痛苦的就是看着自己珍爱的东西消失。刘郎君想必深有体会。”
刘氏接触到刘子陵的目光,她从里面只看出了一片寂寥。仿佛被火焚烧过后的荒原。
“陵儿……”
刘子陵闭闭眼,他缓缓道:“玉人何处,温仪。还望徐少卿信守承诺。”
刘氏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剑,走近,泣涕不断,“陵儿啊,你我母子何至于此!”
刘子陵低头看她:“母亲可有何珍视的东西?荣华富贵?平安顺遂?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他笑道:“母亲总是说为了我,那么加之于我的痛苦,母亲想必也乐意承受。”
他扬起剑,却是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重重划下。
徐弘义整整衣摆,走出了灵堂,不再管里头传出的哭喊。
“罪人刘子陵已伏诛,念其及时醒悟,将尸首收敛,与其妻合葬。”
徐弘义唤来一个下属,“你去东院,告诉宋大人:玉人何处,温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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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绮云脚下不停,反而运起轻功,并不恋战。
宋初年哪里会让她这么容易走,她指间夹了一根细长银针,抬手甩去,淬了毒的银针在半空刺入罗绮云的肩骨。
罗绮云身形一晃,还欲再走,后方又接连来了两根银针,刺中她的背心和大腿。
她从空中摔了下来,身子麻了半边,仰躺在地。
前后冒出几个便服侍卫,将她团团围住。
宋初年从墙上轻轻掠下,不多时,罗绮云就被刀架住脖子押送过来。
赵璇哼笑:“咱们大人的暗器整个京城怕也找不出比她厉害的,你还想跑?”
宋初年看着罗绮云挫败的表情,心情十分愉悦。她眉眼笑意闪动,比之平时竟还多了几分真诚。
“傻瓜,你不会真以为,我要抓的猎物是刘子陵那蠢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