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启原先只打算去找许落微,他很早之前就已属意于这个姑娘。可是许落微看似亲和柔弱,实则倔强刚烈。
她对盛启无意,直截了当地拒绝过,只不过言辞比较委婉,全了他的面子。
但越是如此,盛启便越忘不了她。
他恨恨咬牙:“凭什么,我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还是只围着你转?!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你?!”
盛喻无语,天外飞锅不外如此。
“落微是我表妹,她不和我亲些和谁亲?你吗?”
宋初年兴致缺缺:“我不想听你们的私人恩怨,麻烦说重点。所以,你就利用落微,在鱼腥草上下毒害我们?不对,害盛喻?”她说着,忍不住看了盛喻一眼。
盛喻立刻猜出她在想什么,道:“你别什么事都算我头上啊,他下的手!”
宋初年:“要不是你,我至于被连累成这样?”
盛喻:“……行,我帮你揍他出气。冤有头债有主,你记盛启头上准没错。想下毒呢?还是砍手呢?我善后。”
盛启急道:“真不是我干的!我只是看见有人把你们运走,顺便叫了护卫拦了一下高昀而已,我这……顶多算个帮凶。”
两人对视一眼:“劫走我们的人,长什么样?”
盛启犹豫道:“我说了,你们可要放了我。”
盛喻拍拍他的脑袋:“没问题,不过,今晚的事你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懂?”
盛启瑟缩一下:“他……长得有点像晏相家的管家,上次随父皇去晏府时我还见过,应当不会错……”
话音刚落,高昀在他脖颈处一点,盛启昏睡过去。
已经回到御林苑,宋初年松了一口气,慢慢沿着墙壁坐下,呼吸渐重。
盛喻停步,他弯下腰,想去拉她,却被宋初年避开。
“别……碰我。”
月光下,宋初年两颊好似火烧,平常清冷的眸子染上潋滟水光。她微微颤抖,嘴唇因为太过隐忍已被咬出血渍,为浅淡的唇抹上一抹艳色。
盛喻慢慢向后退了两步,“高昀,找个大夫过来。”
“不用,此毒,平常药物无解,我自己忍会儿就行。你们先走。”
盛喻面露迟疑之色,宋初年此等状况,随便来个人都能轻易制她,就算他并不是很看得惯这几次三番让他碰钉子的人,但两人还算有些交情。
于是盛喻再次问道:“你确定?”
宋初年极轻地抬抬眼皮:“五殿下,我怕我一个忍不住,坏了您的清白,您还要哭着回去悬梁自尽。我不好向陛下交代。”
“你这人真是……”盛喻哭笑不得:“好,你自己决定的,出什么事怪不得我。”斜睨一眼地上的人,盛喻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烦躁。他轻哼一声,快步离去。
高昀紧跟在盛喻身后,走出一段距离,盛喻又停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高昀,你说,这人啊心肠太好,就是吃亏。算了,谁让我宽宏大度品行高洁呢?宋初年,这人情我可替你记下了。”
高昀:“……”
盛喻绕回原先的位置,而宋初年身旁居然已多出来两个男子。
其中一个盛喻有些眼熟,是宋初年身边的手下,赵璇。另一个人身形更为高大,捏着宋初年的手腕默然片刻,向她嘴里塞入一颗丹药。
盛喻目光一凝,不稍他说,高昀已拔剑袭去。利刃破风而来,男子背影微动,想往一旁移开。至半路,忽伸臂一揽,侧身护住宋初年,另一手指尖弹开剑身,姿态从容,伴随着四两拨千斤的气度。
男子眉心蹙起,“何人在此?”
盛喻从暗处缓缓踱出,他目光落在宋初年攥着那陌生男人衣襟的手上,忽弯眼笑起来,“我说宋大人怎的急着赶本王走,原来如此,倒是本王没眼力了。”
赵璇听他语气有异,稍加思索,便猜出盛喻定是误会了,上前道:“五殿下,是高郎君派人传话于我,我才知大人在此。这位楚大夫是路上偶遇,蒙他相助,否则我也没法这么快脱身。”
“大夫?”盛喻嗤笑:“这位楚大夫当真好身手,不仅身手好,兴致也好,半夜三更还能偶遇人聚众斗殴。”
“确实不是偶遇。”楚大夫面对盛喻的诘问,依然镇定自如,他淡淡道:“五殿下若有疑问,可等月儿醒来,楚某清者自清。”
“月儿?”盛喻皱眉。
赵璇解释道:“我家大人姓宋名月字初年。”
话音刚落,宋初年已有醒转的迹象,看见上方面带关切的一张俊逸的脸,缓慢且轻地眨了一下眼,“楚师兄?”
“月儿醒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皱着眉头,才回忆起来,自己是中了软筋散和媚毒。
在被绑走的路途中,她一路撒了些曼陀罗粉。这是药王谷的联络暗号,遇险可凭此向同门传讯。她揉揉微疼的头,勉强笑道:“前几日听说师兄要来京城,便想着多一分可能也好。幸好师兄来得及时。”
楚大夫温声道:“碰巧路过,我也庆幸来的不晚。”
他找到地窖时,宋初年已没了身影,抓住几人盘问才得知她的大概方位,寻找的途中和赵璇碰了面,方知晓宋初年的下落。
盛喻:“喂喂,两位要互诉衷肠麻烦分下场合。”
宋初年幽幽望向他,“你还没走?”
“……”盛喻气结,哼了一声:“来看看你死没死,好通知大理寺来收尸。既然宋大人无事,本王先告辞!”盛喻甩袖而去。
“等等。”
“做甚?”盛喻停住脚步,没回头,只是侧过半边身子,一副不耐之色,仿佛随时准备走人。
宋初年站直了身体,向他拱手一礼:“多谢。”
盛喻微怔。
心头的火气,好像就这么不争气地散去不少。
但他绝不会承认的。
盛喻勾勾唇:“口头感谢就不必了,不实用。况且今日你我也算互有相助。”他的眼眸一派沉沉之色,凝视着楚大夫,“不知这位郎君如何称呼?”
“楚某贱名之洲,恐污了贵人耳。”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不错。”
盛喻挑眉一笑:“好名字,楚大夫,后会有期。”他的语气格外地意味深长,引得宋初年对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盛喻却只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