枵昴笑了下,这么沉不住气,还以为他能挺上两。
“你你诬陷游静公主?”
品本就不是个英勇无畏看淡生死的,这一下来他都要崩溃了,若是再看上两毒人,非得活活吓死不可。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只能老实交代了,可心里多少还是不平,“我就是看不过你因为她对娘娘诸般苛待。”
“如今她虽受零儿委屈,可不也好好的没出什么事儿嘛。”
枵昴倒也没有再和他较劲的意思,“你怎么知道那些毒人身上带得是病气?”
品低着头,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实话,若是真将原因出来,岂不是要将她出卖了。
枵昴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大可瞒着。”
“若是在你这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就干脆提了行蒯去坻牢,将臜发帝的一百二十八样刑具都用上一番,也好为亡夫寄托哀思。”
品根本不相信这话能从这个向来心软的人嘴里出来,“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枵昴笑得极其清冷,“你也知道朕对游静用情甚深。”
“为了她,没有什么会不会的。”
“博爱纯良之事做得,阴狠毒辣之事也做得。”
“你不也是如此吗?”
品就知道瞒不过他,“确实是娘娘告诉我的。”
“不过她从没去过人间,对毒人只是也毫不知情,只是偶然间听到那些毒人话才知道他们身上带了病气。”
“我想着她被你贬黜拘禁确实委屈,就答应她挫挫游静的威风。”
“可这么一来你们也将那些毒人弄明白了呀,陛下就将功补过不要怪娘娘了。”
枵昴哼笑一声,问他,“那我再派你去驱两毒?”
品是真的怕了那些毒人了,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但还是咬着牙,“若是陛下能因此饶过娘娘。”
“神愿意去。”
枵昴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最没正形的人能为了行蒯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没了玩笑的心思,“下去吧。”
品怕他会去找行蒯算账,磨磨蹭蹭的不肯走,“陛下不会责罚娘娘吧。”
“若是你有气还是罚我好了。”
枵昴愣了下,想了又想还是问道,“品。”
“你有没有想过。”
“行蒯,未必是值得你全心全意去爱的人。”
品露出个枵昴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笑,深情、柔和、又带着点难以掩盖的凄凉,“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是先帝后,现在又一心喜欢着你,很多时候也不够善良温顺。”
“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所谓爱情不就是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若是还要讨论什么值不值得能不能够,又怎么配称作爱呢。”
品的话在枵昴脑子里轰隆而过,直到很多年后想起来仍旧震撼不已。
他本是伏羲与女娲孙辈的后人,因为父母亡故的早,便一直在奣域由外婆照看。
外婆家中子孙甚多,所以对他也不怎么上心,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四处混着,弄口什么吃的,学点儿什么法术。
多年下来,便养成了贪生怕死调皮搞怪的性子。
枵昴可怜他身世凄凉,又顾及着是二位殿下之后,不仅对他诸般纵容宽带,还给了司命神的差事,也算是人前风光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个吊儿郎当的人也会为爱所困。
“陛下,不好了,出事儿了。”
廿七急匆匆的跑进来,正在摆糕点的枵昴都被他慌乱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是让你和品一起去接静回来吗?”
“她人呢?”
其实枵昴是很想亲自将自己的人接出来的,只是若是他去了,难免会有人胡乱猜测品是受了他的胁迫,这才让廿七去盯着。
廿七气都没喘匀,急急的,“公主被坻牢的司刑神动了刑,受了好重的伤。”
“我和司命神去领都不放人,是总要受过百样刑具才能证明清白。”
话没完枵昴就已经冲出去了,廿七认命的跟上去,却被枵昴身上的戾气吓的不轻。
从蓼聂宫到坻域,这人都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而且脚下的动作快得很,廿七用尽了腾云之术还是被落下挺远。
其实游静的法术远高于司刑神井,赤手空拳的斗怎么也不会占了下风,只是这坻域中是有一件法器的,只要将其拿出,再用咒语控制,便可让人法术被封,名曰摄魂锁。
这也是为什么坻域都要建在半山腰的原因,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让摄魂锁起作用。
井从臜发在时便在这坻牢中当差,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不过今日这个姑娘倒是让他开了眼。
上边儿有命令一定要折磨到她认下罪责,他本以为这么个丫头,最多不过两样刑具亮出来就什么都肯认了,却没想到碰上了个硬骨头,全身上下一块儿好地方都没了还能撑着。
井施法将昏睡过去的人弄醒,“早就听游静公主不同寻常,今日一见果然让人佩服。”
游静嘴边都是流出来的血,嘴唇也早就被咬得不成样子了,但还是扯出个笑来,“既然……这奣域坻牢……之中,行的……是屈打成窄…之事,那便……让游静见识一番,堂堂司刑……的手段。”
井笑她,“好硬的口气。”
“你且看过了今晚还张不张得开嘴吧。”
着便在游静愤恨的眼神下,从架子上挂的诸多刑具中又挑了一样出来,还特别贴心的介绍了一番,“没见过吧。”
“这叫嗜血勾,分别熔了金刚石和黄金,然后再按九十三比七十九的比例兑到一起,请能工巧匠制作法术加持,制成这么个东西。”
“你别看他这么瞧着和女儿家用的绣线无异,实则他不仅硬度惊人,还在每一寸上都挂了六百六十六个钩子,一会儿顺着你这手脚往里一送……啧啧……它们就扯着你的血肉乱动,不老实极了。”
“啊……”
双手双脚同时被这东西侵袭,本来内里的血肉被勾连牵扯着就奇痛难忍,井还带着手下一起将它一点儿一点儿的往里送,身体里像是每一秒都被划开无数个口子,痛感从四处席卷而来,却又不出究竟是哪里痛。
游静觉得,若是这时候有办法让她立刻死了,她一定毫不犹豫。
枵昴和廿七离坻牢挺远便听见这响彻云霄的叫声,廿七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陛下。”
“会不会是公主她……”
枵昴像是疯了一样施法往坻牢那边儿奔,到了门口一个字都没有直接震开了守门的侍卫,一进门便听见游静咬着牙低吼的声音,在山洞里飘荡旋绕。
被绑在刑架上的人正拼死挣扎,井却丝毫不手软,甚至还语气淡淡的提醒,“公主还是老实些别乱动。”
“若是神一个不心将这东西蹭到您骨头上,这漂亮的手脚保不保得住可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便从门口飞进俩人来落到霖上,不用问,定是没长眼挡枵昴的路来着。
为了她
没有什么会不会的
博爱纯良之事做得
阴狠毒辣之事也做得
大概我们都下意识的喜欢一个完美的人
他既要为爱不顾一切为所爱之人出生入死
又要待人和善从谏如流
这终归是很难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