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一月已过,正至二月初。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郡主府内,贺君兰仍然穿着厚厚的棉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连脖子都不露出来,她坐在秋千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小姐,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出来吹冷风了?”
小灵拿着一个手炉塞到贺君兰手中,顿时暖意浸漫全身。
“我已经好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贺君兰微微晃荡着秋千,脸上扬起了难得的笑容。
像久经阴霾的天空突然放晴,是阳光普照,暖的可以融化开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彻底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有了在意的人。
“小姐,奴婢给你熬的药好了。”赤伶端着一碗尤冒着热气的药递到她面前,苦味瞬间散开,涩的发酸。
这偌大的郡主府就她们三个,却落个清闲自在。
贺君兰停止晃荡,微微叹口气,她最讨厌的就是喝药了,喝一辈子不够,还要喝两辈子。
她抬起头,杏眼向赤伶投去,里面闪着细碎的星子。
赤伶没有丝毫波动,道:“抱歉,小姐,撒娇没用,药还是要喝的。”
但其实她最承受不住贺君兰的这种类似撒娇的目光,她怕自己忍不住,就沉在那片纯净的星海里,纵容她去。
贺君兰无奈的叹了口气,一饮而尽,嘴里的苦涩快速地入了喉,却久久散不开。
她喝药从来都是一饮而尽,本来就苦涩乏味,再慢慢细品着,和喝毒药有什么区别?
喝完药后,小灵随着赤伶去了厨房内,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向赤伶道:“赤伶姐姐,你觉不觉得小姐最近变了许多?”
赤伶顿了顿,又切着菜,“觉悟了,未必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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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正乾宫。
池尉寂批阅完奏折,倚着龙倚,微微阖上凤眸,歇息着。
殿内香炉内苒苒冒着白烟,安静只听的见池尉寂的轻轻呼吸声。
耳边再次响起那日高煜明问他的话,“你……真的不在意她?”
他揉了揉太阳穴,思绪飘到十年前。
那年他还是太子,他带着数十将领,前往江南捉拿要犯,路过一树林时,有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朝他投放着连他也说不清的目光。
他不知何故,竟停下来,问她为何在此。
她开口了,他才知道她是个小姑娘,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像是一口咬在脆枣上,“因为我被抛弃了,所以就我一个人在这。”
本来是一件很悲痛的事,却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他问:“你为何一直盯着孤……我?”他习惯性说孤,而后突然意识到改了过来。
小姑娘脸上黑乎乎的,但是眼睛比那天上的星星还亮,“我啊,我想像你一样厉害。”
他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耐心,又问为何,小姑娘说:“我一眼就看中你了,我想跟着你。”
小姑娘看着人小,说话却毫不顾忌。
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本来松垮垮的头发顿时散开了,她却毫不在意,“我想要保护你,最好可以成为一个武功很高的人!”
他坐在马背上,哈哈大笑起来,一个黄口小儿,竟说要保护他。
发自肺腑的笑,震的他胸口闷疼。
小姑娘有些不高兴了,“我是认真的!”
他的情绪收复自如,高高在上的看了她一眼,道:“既如此,那以后就跟着我吧。”顿了顿,想是开着玩笑又道:“我等你的保护。”
……
池尉寂不曾想,他竟一觉睡了过去,还梦到过往第一次见到贺君兰的场景。
待醒来之时,已是晌午,外头适时传来一太监的声音,他小心询问着,“皇上,该进午膳了,您睡醒了吗?”
他坐起身子,淡淡的应了一句“嗯,传膳吧。”
帝王之家,最忌情爱。
不过还好,他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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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京城外的运河,来了三艘富丽堂皇的大船,船上有一阁楼,以琉璃为瓦,以檀木作门,处处皆是奢华。
这样奢靡的船,哪怕在京城也实属少见,还一来就是三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