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姬缪。
他似是不为任何尘俗所动,没有听见也或是不在乎那女子所言,身姿挺拔,似是高洁傲岸的竹,不卑不亢。
这时,太阳已很是柔和,光影打在他的身上,她竟有些恍惚,似不再人间。
贺君兰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对他道:“姬公子,你肯定累了,不如早些回府歇息。”
姬缪在这时,突然皱起岱眉,神情起伏之下,好像回到人间,拥有了人世情怀,他薄唇微动,道:“你……”
却突然止住,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大海,终归平寂。
他精于谋算,尤其人心。
她不信他。
她看着他的颀长背影,欲言又止。
高煜明见她看着姬缪的背影发着呆,打断道:“天色已晚,你也早点歇息,我先回了。”
那该死的丫头,得给她送回去才是!
冒冒失失,口不遮拦。
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个小白脸,但是也不能咄咄逼人。
贺君兰点点头,也有些恍惚和疲惫了,“好,路上小心。”
待上了马车,高煜明问道:“刚刚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姬欢儿显然是气头未消,张口就道:“我曾听我娘说过的,他……”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她突然止住,眼珠转了一圈,笑了起来,笑的甜甜的。
“从之哥哥,我们不要说他了,还是聊聊我们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娶我啊?”
高煜明捏了捏眉心,实在不想一个姑娘家的信口就说什么成亲不成亲的。
他有些无奈道:“我明天给你送回洛城去,你已经在这待几天了。”
姬欢儿撅起唇道:“这有什么?娘亲知道我在你这,最是放心不过!”
她和高煜明可谓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的娘亲和高煜明的娘亲乃是闺中好友,她们都有意想让他们成亲。
高煜明只好骗她道:“姑母来信,说是想你了,让你早些回去。”
姬欢儿疑道:“真的?那信呢?”
“信我忘了放哪里了,你还是回去看看为好。”
姬欢儿无法,只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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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无月,静的可怕。
可是宫里却乱成一锅粥,因为丹妃不知为何身上起了一身红疙瘩,连脸上也遍布着,瞧着有些可怖。
丹妃尖叫着,打碎了一个又一个古董花瓶。
她已经请了太医看过,可是还是疼的厉害,据说没一个星期是好不了的,而且不可以抓,越抓越痒,最后挠破了还会留下疤痕。
这她哪里还受的了?
拼了命地找地方撒着火,再也不复以往的高贵仪态。
那一个个宫女太监都躲在角落里,没有一个上去劝说的,暗自里都在高兴着,暗道她活该,谁让她脾气诡秘无常、视奴婢为蝼蚁。
丹妃一边砸着,一边疯了似的道:“是谁?到底是谁!”
暗算到她头上来了,还查不出她为什么会起一身疙瘩,太医只好说她是对什么过敏。
可是她才不信,定是有贱人要暗算她,嫉妒她获得圣宠。
她知道了,是不是婉嫔那个贱人,还是说……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牢中挑了贺君兰经脉的事,难道是她?
她让所有宫人都下去了,翻来覆去的在榻上有些难眠,谋划着,让那些人好看。
突然困意袭来,她闭眼睡去。
漆黑无丝毫明亮的梦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那光亮闪着寒意,直逼她而来。
她猛地惊醒,感觉腿处濡湿而空荡,她抬眼看去,双腿已被人生生锯去,血色染了整片床榻。
这还是梦吗?
她再也承受不住,放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无比,带着夜里的森意。
腿处开始传来剧烈的疼痛,以及涓涓往外流的血却告诉她。
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