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太大，连方向也看不清楚，他只好顺着路艰难的往前走。

终于，走到镇上去，看着店内热腾腾的包子刚出锅，一股浓浓的白面香气像一把钩子一样勾住他的鼻子。

他捏了捏满是冻疮的小手，毅然决然的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走着。

可是他有耳朵，他清晰的听见刚刚包子铺的一个小孩子满是稚气的声音透过风雪传到他的耳朵里：

“爹爹，他是乞丐吗？好可怜啊。”

“乖孩子，别管他。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罢了，死在外头也不会有人在意。你可不要和这种人玩，知道吗？”

一个男音似是在淳淳教导着他的孩子。

“知道了，爹爹！我才不和野孩子玩呢！”

“今天我们也不开张了，免得有人来偷包子。”

说完，只听见碰的一声，门店关上，那股热腾腾的白面味也冻结在这片冰雪之中。

这你一言我一语，不可谓不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他脚步微微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起来，笑的很是灿烂无邪，粗略长成的桃花眼，似是风华初绽，红梅枝头。

这话啊，他听的不少了。

但是他的眼中却是冰冷一片，这漫漫冰雪也掩盖不住那眼中的冰寒，像是万里冰霜，千里封雪。

他才不是野孩子。

雪还在不停的下，周围的路过的零星行人绕开了这个有些奇怪的孩子，快步离开了街道上。

直到最后街道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地上绕过他的乱了雪的一排排脚印。

他又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奇怪，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再动。

他转过头斜眼看向刚刚的包子铺，意味不明的笑笑，而后才转过头朝前走着。

前方出现了一道纤细羸弱单薄身影，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嘴唇微微蠕动着，叫了一声“寤生”后，就朝他跑过来。

结果路上的雪太大，路又滑，她一个酿跄摔倒在地上，手里的纸包滚了几圈，砸在了雪地里。

他的神色一下子变了，刚刚不符合年龄的冷厉和诡异褪下，眉头紧蹙，快速跑了过去将她扶起，叫了一声娘。

吴氏没有顾身上的雪，先是一把握住他的小手，看着他手上结满的冻疮，担忧不已。

却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手也冰凉如石，直到他的手下意识的轻颤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般松开了手。

“寤生饿了吧？娘刚刚买了烙饼……”

说到烙饼时，她才意识到手上空空如也。

“娘……不急。”

小姬缪用小手为她拍干净身上有些化了的雪痕后，将不远处滚落在地上的纸包捡了起来。

他拍了拍纸包上的雪，将早已凉透的烙饼喂到她唇边，“娘先吃，我不饿。”

吴氏眼睫颤了颤，嘴唇微微蠕动了下，似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哽咽片刻后才道：“你吃吧，娘吃过了。”

说着就把烙饼推了回去。

“娘，你别骗我了，都多少回了。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小姬缪一眼就看穿了吴氏，吴氏只好道：“我们回去再吃。外面风雪太大，寤生冷不冷？”

看着他摇了摇头，但是吴氏心里却是一疼，“娘今天卖绣品赚了钱，娘去给你买身衣裳。”

她低下头，摸了摸小姬缪的脑袋，似是喃喃自语道：

“我是不是错了？跟着我……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