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轻扯了扯嘴角,没有回应。
不要陷得太深...到底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按照现在自己等同于孤儿的情形,许庭川对她的好、为她所做的一切,只会愈发让她对他产生心理性的依赖。
住院这段时间,许是因为忙着和顾家较劲,工作繁杂。自从上次医院一别鲜少看到他身影,电话问候却从来不间断。
有一回天气尚晴朗,宋词好心情地在花园慢悠悠散步,絮絮叨叨向他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一直安静聆听着,突然被醇厚的嗓音打断:“丫头。”
宋词当即愣住,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想不想我?”
听筒那头传来颇为暧昧的声息,轻轻扬起的尾调像在人心上挠痒。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想呀,你又不过来陪我。”听得他也是一阵笑意,轻声道:“那你回过头来。”
于是依言照做,回眸一望:梧桐与银杏的叶洋洋洒洒铺满一方天地,潋滟秋光笼罩在他周身。
挺劲如松的身形仿佛一叶轻舟,渡着万千金粉悄声而来,一步又一步的平缓,踏在层叠的落叶上,也踏在她的心尖上。
这样惊鸿的一帧诗意画,叫她看愣了神,呼吸也不由得加促。
“我脸上有脏东西?看这么出神。”
直到鼻翼被人用指尖捏住,眉眼都在面前渐渐清晰,她才缓过神来。
“叔叔长得好看,我乐意多看一会儿。”
宋词伸出胳膊抱住他,埋在他颈间闻他身上的香水味,懒洋洋地问:“今天怎么没穿西装?”
“老是穿西装,怕你看腻了。”许庭川笑笑,作势把大衣掀开一面,把她身子拢得靠前。
其实是因为许愿偶尔提到的一嘴,说他穿正装的时候又板着脸,总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联想到丫头心里对他确实存了点敬畏,这才换的稍休闲一点。
宋词哪里能知道这些,只当他是想尝试别的风格,也没忘了溜须拍马:“穿什么都好看,怎么会看腻?”
“其实不穿更好看...”许庭川眯着眼睛笑,只等绯红从耳垂逐渐蔓延上她面颊。
果不其然。
宋词撇过脸去,嘴上还在逞强:“那你又不让我看...”
许庭川挑逗她的兴趣愈加浓烈,唇畔若即若离地游走在她的颈间,音色深沉:“人都是你的,想看什么都依你。”
“......”
成熟男人说起诨话来,暧昧十足却又不显下流。
宋词把脑袋埋地更深了,只为遮掩颊畔的绯红。
“伤口好点了没有?让我看看。”
说着,修长两指拨开衣领袖口,露出细腻的肌理,上面蒙了层纱布,隐约闻到药水味。
他抬起眼来问:“还疼不疼?”
未等她有所表示,他就凑近了在她裹着纱布的胸口处轻轻吻:“小词,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害怕这种事情重演,知道吗?”
宋词呼吸泞滞,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
适值来了电话,他神色有些不耐烦。那边人讲了什么不知道,依稀分辨出来是许明的声音。
“我得去趟公司。”
宋词回过神来,直点头:“好。”
许庭川将她的羞赧尽收眼底,也只是笑:“小词,要听我的话。”
她依旧傻愣愣地点头说:“好。”
天底下再没有比他叫自己的名字更为动听。
他正襟危坐的时候叫她宋词,调情的时候喜欢叫她丫头,唯有一腔柔情漫野的时候叫她小词。
她不知道在原地坐了多久思绪才重回正轨,只觉满心的喜不自胜。
......
许庭川前脚才踏进商务车,许明拿着iapd已经开始汇报工作:“德方代表那边已经下飞机了,预计半个小时后到公司;上次您吩咐的律师也已经请好了,在准备诉讼材料。”
“律师不用了,不起诉。”
“啊?哦好的。”许明没有问为什么,拿了钢笔准备将这一项划掉。
沈慕风及时挤了进来,看了眼许庭川道:“酒吧还差点意思,你晚上要是有空跟我一块去赴个局。”
许庭川捏着眉心,近来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先是海外合作方对于正在开发的项目一直死咬着不松口;
再就是沈慕风名下的酒吧不让开张营业,看了好几天人民公仆的脸色还是不近人意,一推再推,博彩这方面的业务属实很难展开。
“晚上几点钟?”他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约的九点半。”沈慕风笑着觑了他一眼:“怎么?晚上要去陪你那个小姑娘?”
未等他回应又说:“顾家那边差不多得了,悠着点,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情没必要。”
商场上瞬息万变,强大如许氏也一直秉持着如履薄冰的行事态度,不轻易得罪人,是一等一的生存法则。
许庭川对顾家搞的小动作,足以让本就不善的关系陷入僵局。
“所以这不是撤诉了么?”
许庭川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火机,却没有点烟,神色颇具几分慵懒。
她提出撤诉的时候有些惊讶,印象里她可不是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圣母。
思绪顺着轨迹游走,忽而就想起方才她涨红的脸色来。
像一颗娇艳的樱桃,撇去清冷的霜雾,直叫人想屏住呼吸,静看她的眼波流转,一颦一笑。
嘴角微不可察觉地轻扬,恰好落入沈慕风的眼里,他向来能洞察人心思,只摇头感慨:“着魔了,着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