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顾江晚都猫在厢房里养她的蛊虫,因为受这次被王之岫挟持的刺激,她觉得前世的功夫也该连起来,只是她现在身体善小,体力也不够,便想着给自己设计一个可以戴在手上的趁人不备能够偷袭的暗器。
于是她更加有理由不出门了,在脑海中国搜罗出前世的所学,废了三天的时间才终于将图形给画了出来。
顾江晚又修改了几个细节,终于满意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练了几个动作,舒展了一下身体。她正练着,院子离传来说话的声音。
柳嬷嬷知道了这王家三公子和自家姑娘没有了可能之后便开始对着他严防死守起来,这几日里王家那边的小厮来送东西,她都直接给挡了,在事后再跟顾江晚禀告。
现在这个说话声估计是又是王家的人,顾江晚收住动作,平缓了呼吸,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看了一眼,果然是王家的那人,是王之岫身边那个叫做金福的小厮,丁香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便转身走了,而丁香很快走进厢房里来。
“姑娘,金福刚刚来跟我们辞行的,王家三公子今天要下山了!”丁香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开心,在这个丫头的心里王之岫已经和登徒子等同起来了。
顾江晚点点头,今天已经是初十了,恩科是在六月,也不过半年的时间了,外地的考生们也已经准备上京城了,无涯书院每年都是初十正式开课。王之岫还在学院读书,自然要回去了。
“绿柳回来了吗?”顾江晚问丁香。
她让绿柳这几日都在盯着膳房那边,注意了缘和尚的每日作息规律。
丁香摇摇头,“她还没有回来,不过按照这几日的经验,大概也快回来了!”
顾江晚点点头。
一炷香之后绿柳果然拿着午膳回来了,她将书中的东西放了下来,低声的跟顾江晚汇报了一下今日所见。
了缘每日都极其规律,每日也就在膳堂和禅房两处,每日午膳之后打坐一个时辰,晚课之后会沿着山后的断崖走上一炷香的时间。
顾江晚听了绿柳的话点点头,柳嬷嬷摆好了午膳,主仆几人开始用饭。
“你这几日可见过一个有着虎牙面目清秀的小和尚?”顾江晚想起无情来,便问了绿柳一声。
绿柳摇摇头,“并没有见这样的小和尚,膳堂那边几乎都是成年的男子!”
顾江晚放下手中的筷子,她之前关于无情的猜测果然是对,她在膳堂外看到他的那次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故意的人应该就是王之岫。
她皱着眉头思考着王之岫的目的,她现在也只是顾家的二姑娘,而顾家也不过京城众多官员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拨,到底是哪一点引起了他的兴趣,是顾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还是她的身上有什么秘密?
“丁香,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可见我外祖家的人上来过?”顾江晚看着丁香问。
丁香摇摇头,她自姑娘三岁的时候便在她身边伺候,还真的没有见过她外祖家的任何一个人来。
“年节也没有往来?”顾江晚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丁香点点头。李敏的嫁妆非常的丰厚,能够给女儿这么多嫁妆的人家肯定是疼爱女儿的,然而他们却在女儿过世之后对于女儿唯一留下的子女不闻不问,连年节时都没有往来,这一点真的很蹊跷。
丁香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以前常妈妈在的时候好像说过,是咱们家老太太不近人情,跟李家那边断了关系!”
顾家老太太和李家断了关系?看来她要了解一下顾家和李家的恩怨了。
柳嬷嬷给顾江晚布了菜,柔声的说:“姑娘多吃些,你还在长身体呢!吃个几日的斋倒也无妨,但是长时间的不展荤腥还是不利于你的身体,姑娘也该准备回去了!有些人都坐不住了!”
顾江晚吃了一口碗里的菜,抬头问:“顾家来人了?”
柳嬷嬷点头,“老爷派了个人过来,说是天寒地冻的莫要在山上待太长的时间,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也该回府中过节!”
“元宵节啊?”顾江晚杏眼微挑,这个元宵节可是让人终身难忘的呢!
“给老爷和老太太的经书都找人抄好了吗?”
绿柳点头:“早就抄好了,已经在佛前供着的了!”
“明日下午就取回来吧,我们后日回顾家!”
柳嬷嬷三人点头。
午膳之后顾江晚带着丁香和绿柳坐着马车去了莲花镇,她上次在镇子上看见了铁匠铺子,她想找那铁匠把她设计好的暗器给做出来,她将他们拆成很多的零件,每个零件单独看来都只是女孩子家的小玩意,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人能够看的出来她到底做的是什么。
主仆三人从铁匠铺子出来的时候,丁香被惹撞了一下,撞她的是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孩。她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小孩直接摔在了地上,她的袄子上留下了个黑色的印子,那孩子身上真的很脏。
“哎呦!”丁香惊了一下,那孩子倒在跌坐在地上不说话,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无措。
丁香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叫花子计较,见他也被吓到了,便温和的说:“你被摔疼了吗?要不要紧?”
地上那个孩子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跑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拎着了衣服的后领。
“要走可以,把偷了的钱给交出来!”顾江晚沉着脸,声音冷冷的。
小孩一听她的话,立刻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她险些抓不住,丁香听了自家姑娘的话,立刻摸了摸放钱包的地方,一抹没有,立刻伸手拉住了那个小孩。
“原来你是个偷儿,哼,这么小不学好,居然偷东西,快把我的钱包给还给我!”丁香气愤的说。
小孩一直挣扎的厉害,然而却任她们两个怎么说就是不肯交出钱也不开口说话。
“姑娘,他好像是个哑巴!”绿柳看了一会儿那个小孩说。
顾江晚对着小孩说:“如果我放开你,你不跑,我就把钱给你,如果你要是跑的话我就让我就让那条狗来咬你!”
她指着铁匠铺子外栓着的那只大狗对那个小孩说,小孩眼中闪过惊恐,立刻点点头。
顾江晚让丁香松开了手,而小孩果然没有跑,不过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倒不是一个适合问话的地方,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酒馆,抬脚走了过去。丁香和绿柳两人将那个小孩带了过去。
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菜,顾江晚让店家打了些热水过来,店里的小二送水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脏兮兮的孩子,便说:“三位姑娘是被这小乞儿偷了钱吧?”
“你怎么知道?”丁香好奇的问。
小二咧嘴笑笑,“他可是这里的惯偷了,就是年前的时候来了一群乞丐,就住在镇子外面的城隍庙里,这个小乞儿就是那些乞丐中的一个,他经常到这里来乞讨,刚开始镇上的人见他可怜偶尔会给上一点,但是自从发现他手脚不干净之后就没有人施舍了,镇上的人都防备了他,他便偷那些外来的人!”
丁香点点头,跟小二道了谢就让他出去了。
绿柳拿了块布巾给那个小孩清洗,那孩子实在是太脏了,都看不出长相来,一盆水洗的漆黑才看出五官来。倒是一个长的漂亮的孩子,只是很瘦,都有些皮包骨头了。
顾江晚看着已经能够看出模样的小乞儿,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我问你答,回答了我的问题就可以吃这桌子上的饭菜!”
小乞儿从饭菜送上来之后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桌子,一直都在咽着口水,他艰难的开口:“真的给我吃!”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发音也有些生疏,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的模样。
顾江晚点点头。
“那你问吧!”小孩的视线从饭菜上撕扯开来,转向顾江晚的方向。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我叫阿坚,来自随州!”小孩慢慢的说话变得流利起来。
“随州,这么远?”丁香惊讶了一句。
随州在大夔的西南方向,若是要来京城,须得先从水路沿着白沧江到金州,再从金州沿着官道经过乐州才能都京城,最快也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到京城。
“你是怎么来京城的?”顾江晚又问。
“从去年起家乡便闹蝗灾,庄家颗粒无收,大家都离开了家乡做了流民,我爹娘病死了,小妹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人!”小孩的声音很冷说道这些也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一路走来已经经历了太多将他的心智磨炼的坚毅。
顾江晚想起前世书上关于随州蝗灾,蝗虫过境颗粒无收,流民失所,易子而食,十室九空。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银经过了层层盘剥最终能够发放到灾民手中的只有几文钱,而这件事暴露出来之后,乾元帝大怒,大刀阔斧的砍了一批官员的头,重新从户部拨了银两下去赈灾。
这件事之后又两个人因此扬名,一个是揭露赈灾银被盘剥的户部侍郎江孝义,另外一个则是审理此案的明靖候秦霁。
随州百姓还为这两人立了生祠,供以香火,让子孙后代都铭记着两人。
然而这也为后来两人的获罪而埋下了伏笔。
顾江晚当时看着一段的时候就觉得立生祠这事明显的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至这两人于死地。
而随州的百姓只不过是这幕后人的工具罢了。
“既然你已经没有了亲人愿不愿意做我的仆人?”
顾江晚手指轻敲了几下桌面,杏眼注视着阿坚,“成为我的人,只忠于我!”
“这也是吃饭的条件吗?”阿坚定定的看着顾江晚。
顾江晚摇摇头,“说了你回答完问题就能吃,不论你愿不愿意做我仆人!你现在可以吃了,饭菜已经付过钱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广积寺找我,我还会在那里住上三日,这三日若是你愿意就过去找我,我姓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