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祖籍扬州,曾经不过只是个做小生意的,跟着太祖打天下,虽然功绩没有多少,可却是在追随太祖的那些人中是活的最久的,最后得了个爵位,不过传了两代到顾老太爷那里便也被收回了,所幸顾老太爷读书争气,自己替自己挣了一条出路。
顾家几代人积累下来虽然比不上王侯将相,却也是在京城的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顾家的女眷自然也常常出现在京城的各种茶会,赏花会上。
顾江晚有些百无聊赖的站在一处葡萄架下,耳边听着顾明晚和另外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说话,眼睛盯着开的正好的一丛杜鹃花,心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
前世里皇宫中的倒是经常办个茶会或者是赏花会,妃嫔们个个打扮的争奇斗艳,就是想要博得皇帝的欢心。
姚皇后每次都是一副壁上观的模样,看着妃嫔们在皇帝面前大献殷勤,她在旁边看的热闹,连带着整个瑞凤宫的人都喜欢看宫中妃嫔们争奇斗艳的模样。只要这些人不来招惹她,她一向是不管妃嫔们的争宠的,朝堂内外一片盛赞皇后贤德,就连乾元帝都对姚皇后赞赏有加。
顾江晚在姚皇后身边待了八年,她一直都知道,姚皇后从来都不什么贤德大度,她只是不喜欢皇帝而已。她也不喜欢颍川王。她唯一喜欢的就是权势。
若是说前世对她影响最大的人那定要属姚皇后,若不是前世最终死在她的手里,其实她还是很感激姚皇后的。
皇宫之中有姚皇后那般无情无爱的女子,自然也有将情爱当做生命的女子,而贵妃谢芷就是这样的女子。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她爱上的是皇帝,而皇帝富有四海,整个皇宫的女人都是为了皇帝而存在的。她却看不到,她看到的只有她的如意郎君。她跟皇帝使性子,发脾气,哪怕被禁足也不愿意低头,她所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最终皇帝死在了她的宫中,而她也自杀殉情了。或者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求仁得仁吧!
“哎,你们看那个是不是谢家的谢芷啊?”顾江晚正想着前世里关于谢芷的事情,猛然间听到她的名字,她不由的抬起眼来朝那个说话的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
穿着一身绯红色的春衫,额间点着一朵水滴状的花钿,虽然此刻的谢芷还有几分的稚气,比不得后来宫中倾城的贵妃时期,然而在一众闺秀之中却也是那个一眼就能被看到的人了。
顾江晚身边的几个小姑娘用酸溜溜的语气说:“她还真的是挺美的!”
“她是京城第一美人,能不美吗?”
另一个却是满满的不服:“她已经十七了,等我们到她这个年纪她已经人老珠黄了!”
顾江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美人青涩的时候是一种风姿,成熟了之后可是另一种风味呢。她的视线在刚刚说话的那位小姑娘的脸上扫过,这位生的也挺美的,然而与谢芷相比那正是星光与皓月了。
那个小姑娘被顾江晚的眼神给惹毛了,柳眉一竖,喝问:“你笑什么?”
顾江晚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不甚在意的说:“笑就好笑的事啊!”
“你说我好笑?”小姑娘平日里也是众星捧月的所在,性子又傲,还是第一次被人取笑,哪里能忍的住,好歹还记得家中长辈们的教导压低了声音,没有做出大喊大闹的事来。
顾江晚摆摆手:“你要这么承认我也没有办法!”
谁还没有脾气,前世她江晚姑姑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宫中谁不给面子,那个宫女内侍见了她不低头喊一声姑姑,就算心里恨她恨的牙痒痒,面子上还不一样带着笑。连乾元帝身边的太监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这么个小姑娘她实在没有看在眼里。
“你,你是哪家的?你不知道我爷爷是谁?”小姑娘冷冷的说。
这种吵不过就搬出自家爷爷爹爹的行为让顾江晚笑出声来,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位是尚书右丞闵建业的孙女,只不过这位右丞大人很快就会因为贪墨赈灾款而自身难保,最终闵家被抄家,男女老少被流放西北,那位老大人就死在流放的路上,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不耐流放途中的艰辛还是被人灭口了!
顾江晚没有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脚步轻快的往谢芷等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闵家的小姑娘被气的直跺脚,想要追上去教训她,却发现她的脚步轻快转眼便不见了。
“她是哪家的?怎么这么的嚣张?”闵家的小姑娘一脸怒气的瞪着身边的几个女孩子问。
几个人都摇摇头,她们真的都不认识顾江晚,以前顾家老太太不愿意顾江晚出来,现在她已经不能管事了,而顾江晚又跟顾现易撒娇说自己没有什么年纪相当的朋友,顾现易让王氏多带她出来走走,严格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京城的社交圈里中。
顾明晚和王家的几个姑娘一直都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人对于顾江晚的胆子纷纷表示佩服。尚书右丞家的姑娘她们谁不都是捧着让着的,她倒好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就直接呛上了,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要说她无知了。
“明晚,你等会可要好好的跟姑姑说说啊,闵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王家大姑娘拉着顾明晚小声的说。
顾明晚脸色苍白的点点头,她刚刚看到顾江晚居然和闵如意对上了,看到闵如意被气的暴跳,她心里既害怕又觉得快意,不过都是十岁左右的少女,谁还不是在家里被千疼百宠的,谁又耐烦总是捧着别人,可是家里长辈的交代让她们不得不这么做。看到平日里总是呛的她们肺管子都疼的人也被人呛,心底那种隐秘的快感怎么都压不住。
只是开心过后顾明晚又担心起来,毕竟自家门第和闵家相比还是要差上一大截的,她觉得等回了家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让她好好的教训一番顾江晚。
顾明晚的心思顾江晚自然不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就像人怎么会在意一只蚂蚁在想什么呢!
顾江晚听到一阵娇软的说话声,听的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对这种娇软的像是吃了十斤蜂蜜的声音都喜欢不起来,每次听到都会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姚皇后也讨厌这种说话的声音,所以当年有个贵人就因此被赏了一丈红,至此宫中再也没有这般说话的妃子了。
她真心希望这位姑娘以后不要进宫给皇后请安,否则结果难以想象啊!
她拐了个弯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她正要回击,却听到熟悉的声音说:“是我!”
是王之岫!
顾江晚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嫌弃的甩了甩。
“你干嘛?”
王之岫笑:“不干嘛!”
顾江晚实在不想继续这么无聊的对话,她抬脚打算离开,又被王之岫给拉住了。
“好了好了,我的错,不该这么吓唬你!”王之岫立刻软下声音来,“你刚刚跟闵建业的孙女对上了?”
“你怎么知道?”顾江晚看了他一眼,“刚刚躲在那里偷听了?”
王之岫摸摸鼻子,笑了:“我可不是偷听,我只是在那花丛后面坐着来着!”
“你就不怕闵建业那个老家伙?”王之岫挑眉,提到闵建业时候明显的一股轻视。
“快要死的人有什么可怕的!”顾江晚勾勾嘴角笑的狡黠。
王之岫挑眉看了她一眼,顾江晚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避,两人便这样对视了许久。
顾江晚突然伸手向他的眼睛方向,王之岫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
“你躲什么?我看看你的眼睛而已!”她白了王之岫一眼。
王之岫手指动了动,弯下腰凑近了一些。
“虽然瞳孔看起来颜色比一般人要浅,不过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眸色异于常人!”顾江晚得意的说。
“你那银子花的不亏哦!还有”她从口袋中拿出一只小香囊来,递给王之岫。
“虽然我的药的确很好,但是你给的钱也太多了,所以我决定再补你一个,呐,这个香囊你戴在身上可以让你不被迷药迷倒!是不是很物超所值啊?”
王之岫原本见她送自己香囊还挺高兴的,但是一听她的话眉头都皱起来了,不过再看看她小脸上的那股得意劲,有不由的低声笑了。
“是,晚晚出品,那必是精品!”
“哼!”顾江晚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声音来,“你以后肯定会感激我的!”
前世听说王之岫少年时期差点被某位行事放荡,喜欢收集美男子的公主给抢回府去,而那位公主就是用迷药将他给迷晕的,幸亏他的好友及时的找到了他。那位公主最后被她的男宠给杀了,死相还很惨。
她想到这里还瞟了一眼正在拿着香囊放在鼻尖嗅闻的王之岫,她敢肯定这位公主的死百分百是他的手笔。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她还是少占他的便宜为妙,免得这个家伙哪天在暗处给她使绊子。前世她就没有能够赢过他,就算今生她拥有前世的记忆在王之岫的面前她可不敢托大。
“东西给到了,那我走了!”顾江晚觉得和这个家伙在一起她时刻都想起前世在他手里吃的那些败仗来,她怕自己忍不住的想先下手为强。而且她今天来这里是去认识谢芷的,跟他浪费时间做什么。
“你在找什么?”王之岫将香囊给收了起来,见她准备走便问道。
顾江晚防备的看着他,这个人会读心术吗?
王之岫又双手平举说:“以你的性格,若不是为了找人肯定会找个地方坐着发呆,而不是在到处的走!”
顾江晚撇撇嘴。
“你在找谁?莫非你也想找凌书诚?”王之岫的脸有些阴沉。
凌书诚,京城公子榜的榜首,安阳公主和驸马太常寺卿凌骁的儿子。他的长相集父母之优点,玉面长身,回风流雪,俊美无匹,是京城众闺秀的梦中人。听说经常出门会引发交通堵塞,乾元帝称他是本朝卫玠。
因着安阳公主的身份,凌书诚倒是时常进宫给太后帝后请安,顾江晚倒是见过几回,她并没有觉得凌书诚的长相有多么出众,她反而不喜欢他身上的那种阴柔。
“看他做什么?”顾江晚觉得有些莫名。
王之岫的脸由阴转晴了,她果然和那些女人不同。
“我是来找谢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