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叶雨突然被质问道，一下子慌了神，答案虽是一目了然，但说出口的一瞬间不就上个问题啪啪啪打脸了嘛……

“你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因为你和他一样，都很善良，这也是我为什么在莫天那件事情上对你放宽的原因，哎……从你的身上我总能看到古返的影子，是那样单纯，那般的善良和谦逊，对待事情有不可撼动的原则。”

“他不是没有被大长老找到吗？您是怎么知道他做了拯救罗艋大陆的事情？”

“古返就在灭修之战爆发的前一晚突然出现在小内室的门口，当我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的古返依然是当年那个少年，脸上带着无邪的笑容，和他到安修院报道冲我打招呼时候的笑容一模一样，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变，那一声亲切的甄院长让我瞬间认出了他，之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是因为他那双眼睛，他的到来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但突然到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尽管一百多年过去了，他的罪责还在，我怕被人发现，就将他领进了小内室……”

“后来呢？”

一种强烈的预感油然而生，叶雨极力的控制。

“后来嘛，因为这么多年没见，他和我聊了一点在他消失之后的事情，都是一些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点上了一根烟，他突然又笑了笑，从我那拿过一根烟，点上之后抽了一口，他从不抽烟，那也不像是抽烟的人，动作很不自然，但他还是抽了，然后对我说就像这根烟，主要有烟草和纸还有烟嘴三部分组成，如果看作是一场革命的本体的话，烟草是罗艋大陆的修炼者，烟嘴是权贵之人，这张纸就是那一个发起革命的人，烟草不一定要好的，再差也能抽，烟嘴有或者没有都无关紧要，但纸才是最重要的，绝佳的纸收卷起烟草，才能点着并且不会轻易断掉，这番话我并没有太在意，一个抽烟多年的老头已经对烟草这种东西麻木了，抽烟只是过过嘴瘾，但是灭修之战爆发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已经晚了，这句话就是最后的道别。”

“古返就是修罗法部的掌舵者？”

“是的，古返就是修罗……”

证实心中萌生出来的猜测，叶雨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眼瞪到所能瞪大的极限，已经没有什么更狰狞的表情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实在太令他吃惊。

“他挑起事端，还害死了界宇小镇的所有人，哪门子的大义？”

叶雨抑制不住心中升腾而起的怒火。

“你可知修罗曾是什么样的人？”甄院长掂量着手里的沉石剑看向叶雨。

“不知……”

“鬼蜮魔眼听说过没有？”

“没有……”

接连两个问题把叶雨问蒙了。

“证明修罗的最直接最不可能出错的东西就是鬼蜮魔眼，也可以说是鬼蜮魔眼的拥有者就是修罗，鬼蜮魔眼是浅蓝色瞳孔，而当在战场之上再见到古返的时候，那双眼睛是明亮透彻的白色瞳孔，不是那晚我看到的那双眼睛，古返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又是修罗，又是鬼蜮魔眼，到底要说什么？”

“鬼蜮魔眼可以预知未来！”

此言一出，叶雨眼皮微微一抖，方才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喉结耸动，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道：“修罗……古返他……知道之后会……会发生什么事情让罗……罗艋大陆陷入危难之中？”

“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做？曾经的修罗是一个混世魔王，传说在一千多年以前，横空出世的修罗掀起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当时罗艋大陆上的修炼者经历了有生以来最灰暗的时刻，从战争开始到结束，整整几个月的时间，修罗踏足过的地方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众多修炼者惨死在修罗的手上，一路高歌猛进，侵占了大半个罗艋大陆，就连被世人敬奉为神的亘古二帝也束手无策，试想一下，这样一个修罗在一千年之后，挑起事端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击败？”

“道理其实很简单，一千年的轮回洗净了修罗前世罪恶的灵魂，变成了古返，而古返在预知未来之后，选择牺牲自己换取拯救罗艋大陆的一线生机，再回头看看，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这罗艋大陆上无数的生灵！这样的人难道不是真正的大义吗？”

甄院长说到后面情绪激动了许多，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沉稳，叶雨被吓得不敢看着甄院长，目光转移的时候，赫然的发现甄院长的眼眶有些湿润发红。

听闻之后，叶雨没有之前那种愤怒的情绪，怎么也恨不起来，耸耸肩说道：“可他想要伸张的大义在不可预知的未来，他就这样一句话也没有留下的又走了，谁来完成他遗留下来的大义？”

“或许是你也或许是我……一切皆有可能，他既然这么做了，就说明预见的未来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因为鬼蜮魔眼的禁忌就是遇见未来的人如果将即将会发生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哪怕是还听不懂话的小孩子，那么这个未来将会发生突变，你只需要相信，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所有事情，接下来谁会接替他这件事已经在路上了，终将完成大义，拯救罗艋大陆。”

突然间，谈话的内容变得这般深沉，从一个玩笑话逐渐上升到了关乎罗艋大陆无数生灵存亡的问题，甄院长是看尽世间的悲欢离合，尝过了酸甜苦辣的过来人，颠簸的那些岁月就像是脸上的皱褶一般密密麻麻大大小小。

可叶雨就不一样了，只经历了一次生死离别，还是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虽说知道界宇小镇的人都死了，但是何四姨和巫管家在紧要关头将他送到了安全的区域，当他醒来战争已经结束了，没有亲眼目睹到血腥的场面和另一边战争的惨烈，都说哭不出来是悲痛到了极致，而那一次叶雨却是找不到理由去哭。

虽然叶雨内心极度想要变强，但那也只是因为不想要再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处境，然后自由自在的生活，什么拯救世界，想都没有想过，而且叶雨从出生到现在，就像是一个孤独患者般的活着，外界的一切都不曾深入了解过。

叶雨不知道在这个话题上应该说些什么……

“甄院长怎么有闲心跑出来了？”

突然，从叶雨的侧后方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今天天气不错，就想着出来透透气，怎么你也在这里？”

“又在想你那个关系不错的弟子了？”

“想或者不想，人都已经不在了，徒增烦恼罢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像是很熟一样，叶雨好奇来者何人。

“怪老头……”

叶雨闻声看了过去，怪老头正从好似一个葫芦嘴的树林出口走了出来。

“叶雨，好久不见呀，哟，长个了呀，嗯……好看了不少，风系法诀修炼的怎么样了？”

怪老头还是老样子，蓬头垢面，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酒壶，里面还有半壶多一点的酒，微黄色的，几只苍蝇围着酒壶口打转，也不知道是什么高兴的事情让怪老头笑的合不拢嘴，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走进些，叶雨又闻到了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

“还行……”

实在是没有闻习惯这股味道，闻了一口就觉得头胀眼花，叶雨不露神色的催动精能护住心神，勉强镇定下来回了一句。

“不错，看得出你长进不小，那个可有什么发现？”

“还没有……”

“哦……慢慢来，不急，哈哈哈……”

怪老头晃悠悠的已经走到叶雨跟前，灰扑扑的脸上隐隐能看到醉酒的微醺神色，不过口齿清晰看来是没有喝醉。

“我说你也该洗洗澡换身衣服了吧？”

“诶……瞧你这说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好，天天就守着你那四五步大小的小内室睡大觉，啥事也不用管，都丢给几个仆人去打理，我这每天还得打扫梵书阁，再干净的衣服进去出来也是这个样子，你说说，我怎么弄？”

“你这就是给不洗澡找借口，你问问叶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进到里面不会弄脏衣服？”

叶雨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明明一个谁都知道的办法怪老头怎么可能不知道？但现在甄院长却要他说个说出来给怪老头，他在两个老头中间就像是一个白痴，但他还是说出了口。

“回甄院长，只要释放精能在身体的表面，产生微小的能量波动向外不断震荡，这样就能使尘埃之物近不了身。”

“怪老头听到了没有？”甄院长用余光瞄了一眼怪老头，然而怪老头全然没有打理甄院长的意思，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酒。

“没听懂的话，我可以让叶雨去梵书阁中给你演示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