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笼罩着太武门,两个看样子十二岁的小兵跑出来小夜
“你倒好,分给了淮王爷,整天能跟他一起玩儿,我呢?同样是一起的”
“跟着太子爷才能学到真东西,且太子回朝后,你便不是一个区区小内监,而是主事的督监,以后哇,你得请我吃肉了!”
青棠本想绑了两个小孩,但停在门顶环顾四周,左边门口上有两个箭卫,常吾殿有两队哨卫来回巡逻,中间替班有一炷香时间,二楼四角各一名护卫,绑架确实不可行
奇怪的是,表面上重兵把守,但大殿窗纸材质一般,轻易就破,三道墙门左右各一人把守,一个时辰交接一次
似乎在这之前早就有人来过,并且把这些人都解决了一般
墙体很厚,上面覆满小青苔,经书藏在东墙,她跳下门楼,用袋子装起一袋干燥泥沙,从东墙外去
一个箭步,攀登树枝上了墙顶,见两名侍卫站立在上头,她轻身走过去,封住两人的穴道
一把泥沙扬在石墙上,果然,泥沙敷在潮湿的石砖上变了色,唯有一块石砖不变色,心想那便是暗门的机关
她扯下一名侍卫的衣服包着手,抽出那块石砖,脚底下打开一个密道,顺着下去,密道内火光透亮,十分干燥,经书很好找,一排排书都落了灰尘,只有经书表面湿滑,内页干燥
摘下银钗在书表面擦一圈,银针发黑,于是小心翼翼用衣服包着
观察密道里,似乎并没有可以从里开的机关,楼梯呈螺旋至下,道内灯火皆是油柱,使得灯油带着明火沿两壁油道倾倒下来,整个暗道通明无比
若不仔细看,只会觉得这是普通的藏书之处,一眼扫过去,有许多箱子封着的,里头或许是财宝,或许是刀剑,又或许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于是将那两人拖至密道中,轻轻掩上石门,只是这任务未免轻松了点
她借着光翻看里面内容,“谁说着是什么钟离的要员,都是胡编乱造,你老王帝要看就看好了”
合上书时却不知哪里来的气味,让她猛咳了几下,突然觉得身体软弱无力,许是密道内潮湿有毒,不敢多想,整理好后跳下东墙
与一个蒙面人迎面相撞,那蒙面人刺破了她的大腿右侧,她捂住伤口,血溢出来
蒙面人右手上带了万赐环,那是王室到福元寺为帝子帝孙祈求保命得来的
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帝子!
“女贼!把书拿来!”,蒙面人呵斥道
青棠来不及多想,一跃到树上,再跃便无影无踪
那人气得把剑砸在地上,只是这女子似乎在何处见过,思虑无果,一脚窜进泥沙里与自己生气,只好打道回府
“杜滨侍卫,您说王爷今日为何不将灯火熄灭再入睡”
杜滨抱着剑守在门外,对小侍女说,“不该管的别问,小心脑袋”
观亭台的地板突然作响,看来是有人重重的踩在了地上,小侍卫提起刀想上亭台上,杜滨拦住他们说道,“王爷练功时,不允许打扰”
“可这个时辰练功?......”
“嗯?”,杜滨瞪着小侍卫,无奈只得退下
片刻后,侍卫听见王爷从寝殿出来,左臂被剑划开流血,侍卫着急上前问道,“王爷是否要传医官过来”
“不用了,把药包递给我,去地窖取冰”,转身进了屋
班詺扶着昏昏沉沉的青棠,躺在床塌上,刚才她强忍着伤痛来到观亭台,终于忍不住昏迷,重重的倒在地上
班詺为治疗她,掩人耳目,在自己左臂也划开一道口子
“这毒不重,但却容易至人昏迷,别动了!本王给你包扎”,他小心翼翼剪开青棠伤口边的衣服布料,慢慢包扎
“班詺,我想睡会儿”,这时的青棠脸色苍白,如果一闭眼,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侍卫拿来冰块放在屋前,杜滨又把所有侍卫全都遣走
班詺将冰块倒在浴桶里后,匆忙抱起青棠走向浴桶,青棠用力抓着他的手,恳求道,“求求你,让我睡会儿,太累了”
“不行!不能睡着!睡着了会死的!”他握着的手颤抖着
他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跪在桶边,紧紧握住青棠的手,她的手冰凉,嘴唇发紫,脸庞煞白
顾不得自己手上为了掩饰而作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袖子
“说话,不能昏睡,回答本王”
这一切太突然,青棠只好无力地点点头
“你去了哪里?!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忍痛回答着,“太武门,我.....见到了......帝子”
他紧握青棠的手颤抖着,“你去太武们做什么!不是派了孟关去的?”
“是我一意孤行”,她眼帘一片模糊,已看不清班詺的脸庞
看她身上的衣服已染血迹,脸色苍白
“杜滨,你去将芒星叫过来,还要拿一套她的衣服”
木桶中的冰水溢出,担心她无力撑起自己,只好抱起她,一同泡在水中,自己也不禁地因为寒冷而颤抖
不知这深夜怎会如此漫长
青棠的呼吸也平稳起来,班詺伤口上的血也早已凝固,只是简单包扎一下伤口
这时间中,他在房中来回踱步,头发凌乱,知道青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只能是芒星帮她换掉湿透的衣裳
芒星慌乱中和杜滨跑着过来,也顾不上问这女子是谁,且她精通药理毒理,比叫上药师要安全得多
“星儿,小心伤口,还有,今晚...”
“芒星从未踏入过北殿半步,不过这姐姐若是好转,哥哥得告诉我她为何在此”
班詺无奈点点头
他一直在门口等待,却忘了这寒晨风大
待所有事安顿好,他坐于塌前想这伤口,被利刃挑刺,伤口呈细长线状,定是短刃
“哥,是百癞毒,毒性刚强,男子中了精神涣散,再重武功尽失,但女子中了却极易溶入肺腑,体内大量失血”,芒星细细看着染血衣的破洞处
“这位姐姐来时定自己封住了穴道,虽止住了,但奇怪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昏迷?应是疼痛剧烈才是”
这让班詺不禁怀疑起来,“难道还中了第二种毒?”
“芒星只知毒药理,应该还有一种气毒,但如今查看不出来,现下是要等她醒来,细细问起才知”
百癞毒是从癞蛤蟆身上提取的剧毒所制成,只有尚司局或是工亲卫才有,在王城内用于捉拿刺客
知道此次行动的只有淮亲王了
芒星杵着圆圆的脸蛋,在床边端详着青棠的面孔,好生俏丽迷人的女子
班詺却突然冷冷地道,“芒星,回去”
恒帝那句“杀之后快”始终在他闹钟回荡,做户长史第一要事就是始终要记得——尽忠
他手握着长鸣剑,向床边走去
芒星挡在床边,不让他靠近,“哥,你一向沉稳,怎会连事情原委都还未搞清楚,就要杀了你不顾自己伤势守了一夜的人!”
他向门外大吼,“杜滨,本王命令你把仲芒星带回西苑”
“王爷,左......”
“本王的命令听不清吗?”
这时,孟关推开了殿门,鹿环公急匆匆从他身后走出,“班詺,你要是动了青棠一根毫毛,老子连你一块儿杀了”
她狠狠推开班詺,让他走了一个踉跄,来到窗前看了一眼这深深昏迷中的女子,脸色苍白的让人无比心疼
“这有关超廷大事,你负担得起?”班詺质问着
鹿环公见他的左臂那片凝固的血迹,便上前使劲捏着伤口,血又开始渗出来,“你可知最近我与青渠的交易,可以养活京州城十万大军!你杀了他女儿,他不举兵反了你才是怪事!你他妈给老子长点脑子,还只知道尽忠!”
班詺一拍桌子大吼道,“可你们却瞒着我私自让她去太武门!”
他虽只是皱皱眉头,但血已经顺着手臂至胳膊低落在地上
芒星猛地回过神才向着鹿环公求情,“求姐姐,我哥守着这位姐姐到现在,伤口都没包扎过”
鹿环公转身看着芒星,伸手出去,孟关呈上一张已经浸湿绸布,在给她擦手,“姐姐?你不知我是谁?”
“芒星知道,但......”
“无所谓了”
招手,拿出一本《道德经》,班詺拿来翻看一番
青棠虽是遇险,但总归还是将事情完成了,转念一想,若是下毒者是太武门之人,必定早已告到恒帝处,还下令来找青棠了
既然这么久都没有被宣召,那么现下就是查清楚,下这气毒之人会是谁
青棠定是有所顾忌,不知黑衣人有没有尾随自己,若受伤后去了鹿环公府,定会牵连到鹿环公
朝班府威望相当,于是也管不得班詺如何生气,只能先进朝班府
鹿环公见天色又亮了一些,准备要走
突然,在昏迷中的青棠脸色煞白,额头出现细细的冷汗,眉头紧皱,不管旁边的人如何叫她,或是试图将她摇醒,都无用
班詺急忙问芒星,这是何症状,是不是她梦见了下毒之人?
“若是梦到下毒之人,她的本能反应该是叫喊和求救,或是在梦中逃跑喘气,嘴巴会微张,而她此刻嘴巴紧闭,应是梦到了想求救但不能求救之事”
“你还会解梦?”,鹿环公没有继续关注青棠的伤势,而是转而关注这个小姑娘
芒星不敢表露太多,毕竟父亲仲户史时常告诫她,女子不该太引人注目
鹿环公脸上露出那种从不表现出来的温柔,从腰间取下一块墨色玉佩,流苏是一尘不染的耀眼的白色
芒星用力地点着头,目送鹿环公出了院,这个腰缠万贯的鹿环公还真是霸道得很
她回到青棠的床边,用绸缎擦拭着玉佩,看不清,只是纯纯的墨色,好像并不奇特,便拿到烛光下一看,这墨玉居然如此通透好看
转头问道,“哥,鹿环公的夫君是摄政王吗?”
“不该问的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