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夜。
穗儿一言不发坐在他跟前,一脸担忧相看他。
“别和我死了似的。”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儿。”他只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他怎么可能没事儿,他的手从来没有那么凉过。
“穗儿,我是不是很没用,老头儿交代的事情我都完成不好。你说他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他预想过太多可能,偏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接受?当然接受,这是神的安排,神的给予,怎么可以不接受。认命?怎么可能?闫宁怎么会是认命的人?
到底该怎样?所有的期望,老头的,穗儿的,所有你关心的人,所有关心你的人,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他不服,只是不服而已。
不能修炼么?不就那么一本书么?那就继续看,看到没办法看为止。
……
穗儿有一次趁闫宁出去,把书偷偷藏起来。闫宁回来发现书不见了。
“穗儿,你看见那本书没有?”
“没有啊,我没看到。”穗儿摇头,有点紧张。她一紧张,就喜欢捏衣角。
“穗儿,乖,把书给我。”闫宁把这一举动看在眼里。
“我没拿。”穗儿后退。
“乖,把书给我。”闫宁一把提溜起要跑出去的穗儿。
“不给。”
“给我。”
“你不能再看了!”穗儿眼眶通红,她要哭了,闫宁一顿。
“给我。”就是不松口。
必须要看!一定要看!他暗自发过誓的。
穗儿把书从床底下拿出来,往闫宁怀里一扔,转身跑了出去。
晚上,两个人干坐着在餐桌上,都觉得不自在。
外面暴雨骤起。闫宁和穗儿坐在门槛上,看着青石板被雨水冲刷。
路上行人脚步匆忙。
一个卖玉米的人在对面首饰店门口大声吆喝,玉米盖着一层布,热乎乎的冒着热气,一群人在店门口避雨,顺便过去买。
这卖玉米的小贩也真是聪明,不一会儿玉米就卖光了。他乐呵得数着手上的铜板。
“哥,我不饿,咱回家吃。”
穗儿拽着闫宁的袖子,吞口水,看着那冒热气的玉米。
“穗儿乖。”
闫宁宠溺的笑着摸头。
次日,闫宁从玉米地里偷了两大箩筐的玉米回来。
“你不是想吃吗?那咱就天天吃。”
吃了半月的玉米,穗儿终于决定半年不在碰这种东西。
这当然都是后话。
…………
“穗儿,你说这上面会不会砸出一个洞来?”
闫宁抬眼望着屋檐,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
“也许吧,这雨点这么大,砸的人都生疼。”
就像下雹子一样。
穗儿靠着闫宁的肩膀睡了一会儿,闫宁从里屋拿了件衣服给穗儿披上。
下雨有时候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雨水似乎可以洗刷掉世界上所有的污秽之物,所有尘埃。
雨后还会有彩虹。
多美好!
下雨可以静静的发呆,还可以沐浴。
闫宁早早地就在屋檐下放了两个木桶装水。琢磨着烧开之后晚上就可以和穗儿一起泡热水澡了。
殊不知,祸兮福兮。
下这大雨,淹死了人。
古人说过一句话自认为很智慧的话,“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水是世界上至阴至柔,至阳至刚之物。
但是却又另外一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水是无情的。这场雨中淹死了一个女子,她的娘亲也因此得了失心疯。当然,这是后来才听说的。
那天的雨真的下的很大,闫宁抱着穗儿进屋后把她放在床上,也就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雨水就冲到闫宁的膝盖。
家里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漂浮着。闫宁怵头,无奈把熟睡的穗儿叫醒,两个人
“坏了,那本书。天龙六式!”
闫宁赶紧在水里找。
“哥,你看哪里飘着的是什么。”穗儿伸手一指,正是那本书。
“……”
泡成了这般模样。也罢,再去要一本就成了。
一起坐在床上盯着家里这些漂浮的东西发呆。
“糟了,咱家的粮食还在后屋的空地上。”
穗儿一个机灵。
“放心,我早就安顿好了。”
果然,还是吃的最重要。
两个人继续坐在床上发呆…
这雨最后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但是这么大的雨,这偌大的圣都也算是淹了。
闫宁还在思考锦墨的交易。
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如果答应的话,凭着他的关系老头儿的仇肯定很快就能报。可是自己还是不喜欢这些朝堂纷争。一不小心脑子就没了,想想就够了,千万参与不得。
愁啊,当真是愁。
和穗儿一起泡澡后,闫宁就去了那家酒楼。
“你听说没有,孙大人昨儿暴毙家中,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闫宁眉毛一挑,身子往后倾斜,听他们说话。
闫宁是越发觉得这酒楼的人说话有意思。什么捉奸,谋杀,家暴,各种事情都有。大到朝廷大理寺卿各大离奇冤案,小到谁家丢了几袋大米。
今日这是死了第几个官员了?
“该不会是在外面女人太多,孙夫人…”
“不像。会不会是他们几个儿子争家产,把孙大人给…”
“我觉得也不对。”
“那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闫宁坐在他们附近靠窗子的座位上,听他们说话甚是有趣,这种东西在罗刹街是闻所未闻。
锦墨这块招牌还真是不错,在这儿坐着还有人递上花生米,一壶小酒,无需做事,就在这儿看看外面人来人往,一天就二两银子。
这钱挣的真容易。
用穗儿的话说,一天的开销大约是八钱,这么算一天可以省下一两二钱,一个月可就差不多五十两了。八两银子交房租,剩下的置办几身行头,再带着穗儿一起出去好好逛逛。
闫宁成天在这呆着,也学了不少东西。
但是孙大人的死,真的是十分蹊跷。这孙大人还朝廷的户部尚书,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收下掌握的东西也差不多得有上百家店铺的赋税。在朝中也算是不可或缺的职位。
这杀人一般都是有三点理由。
仇杀,可能是得罪了人家,埋下了仇根,从此人家刨你祖坟,睡你媳妇,偷你钱财。可能还会让你五马分尸。
还有一种就是情杀。你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人家怀了你的孩子,你却不要,人家心生报复,或者人家丈夫心声报复,像极了潘金莲西门,最后被杀掉,说不定还把你下边的的兄弟给处理了,让你死无全尸。
最后一种就是政治杀了。这种东西再简单不过,就是你在朝廷上得罪了什么人,说了句不该说的,或者该说的时候没说,都有可能被人当做无用的棋子,搁在那里十分碍眼,都会纷纷把你杀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