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有本要奏!”
大殿上,文武百官列次排开,雄伟宏大的大殿中央坐着目光睥睨的杜镇。
“说。”
“现今京城多家府上出现失窃,纵火,甚至连三皇子都遭到暗袭。京府尹却无所作为,天子脚下却纵容多起犯罪,实在是有失陛下颜面。而京城百姓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朝中官员更是害怕自身安危如何能尽心尽力为陛下效劳,臣恳请陛下革职京府尹。”蓝檀宥跪在大殿上中气十足地说着。
他说完后,大殿安静异常,蓝檀宥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慢慢回荡在旷远的大殿中。
江饶低着头却用余光瞥了一眼蓝檀宥,没有说话更谈不上附议。即使蓝檀宥说的话几乎和自己本来要参奏的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革职京府尹。
众人听到革职京府尹时也都变了变神色却都没有做声,很快恢复平静。
京府尹是肥差,京城大大小小事情都归京府尹管。这大大小小事情涵盖范围很多,总之在京城这个地界儿上,再大的官都得给京府尹留三分薄面,毕竟谁能保证自己或者家人不会出什么事呢?
这任京府尹季航体弱,虽然不能总是出现但每件案子,百姓纠纷或者是官员纠葛他都会认真地看卷宗,仔细考虑斟酌。偌大京城,事情繁杂他不能每件事都管,有些他就交给了下面人去做。他虽然办事勤勉,但绝算不上什么两袖清风的清官。向来来者不拒,百姓家里扩地给他送两只老母鸡他都会收着,这点朝中官员们都心知肚明。
不过就是因为季航来者不拒,官员们找他办事,钱够的他就办,钱不够的也没办法自己也就认了,怪不到季航身上。季航反而在京府尹的位子上待的比以往任何一位京府尹要久。
江饶同季航没什么交集,他不找季航办事,季航也不找他麻烦。二人也就相安无事,上朝下朝遇见了也就点点头打个招呼。
所以江饶没有说话也没有附议,毕竟再换一个京府尹不见得就有航做的好。
最近京城里这些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故意在搅混水。从行宫倒塌李合自杀开始,到蓝府书房着火,再是江黛被入室劫持,兵部侍郎长女当街被杀,然后就是现在这个三皇子游湖遇刺。
这一系列看着毫无关联的事,其中却有丝丝点点的联系。一切都好像让人感觉身处迷雾,不知方向,不得窥见全貌,不能寻得出路。一件又一件的事像是谁故意安排好了的,中间又或许有些差错,而差错又意外地造就了奇迹般的效果。更让人觉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明所以。
“季爱卿,你自己觉得呢?”杜镇看底下没有人说话,等了片刻后意味深长地问着季航。
“办事不力是臣之过,但京城中发生的这些事并不止是臣一人的职责,杀人要有刑部查,纵火案三司不能坐视不理,三皇子遇刺更是禁军护卫不力。臣觉得革臣之职有失公允。”季航倒是不卑不亢,不急不慌,一字一句地回着杜镇。不过也是有些欠缺考,这样虽然可能保全了自己,可他一下子就得罪了三方力量,这些事情过去了之后,他在京城里该怎么立足呢?
“那蓝爱卿呢?你觉得如果革了季爱卿的职,你会推举谁来做这个京府尹呢?”杜镇又把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蓝檀宥,那目光像毒蛇一样冷冽。
“臣不知该推举谁,但京城乱象急需整治,没有季府尹也该有其他人。臣没有任何诋毁季府尹的意思,但是京府尹这个职位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坐,才能更好地整治乱象,宽慰百姓,让陛下安心。”
“蓝爱卿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朕觉得,或许不是季爱卿能力不行,而是那些人本事太大了呢?敢在京城里这样放肆,哪里是季爱卿一个人能力不行,你们难道就不是京城官员了吗?京城乱象跟你们就无关了吗?一天到晚就会参奏弹劾别人,怎么不把自己的事做好?”杜镇越说声音越大,到后来甚至狠狠拍了龙椅直接站了起来。
“蓝檀宥,涌进京城的那些灾民你安置好了吗?只会把他们拦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你办事就得力了吗?”杜镇在一堆奏折里翻出了一本,然后一下扔在了蓝檀宥面前。
“你自己看,京城周围已经有多少灾民饿死了。到时候尸体一多,犯了疫病传进京城,你一个人担待得起吗?”
“陛下息怒。”
众臣十分自觉地跪了下来,齐喊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只会说吗?不会真的去做些让朕息怒的事吗?江饶,朕赐予你符节,协同刑部,三司,京府尹和禁军找出这些歹徒。季航,若是再有十天你找不出来,朕就真的要考虑革你的职了。”
江饶一愣,没有想到杜镇竟然会让他协同四部办案。这趟水太混了,他一点也不想掺进来,奈何杜镇金口玉言,他又怎么敢反对说不愿意呢?
赐予他符节就算是代表着皇帝了,到时候若是破不了案,他自然也是要受到影响。
只盼着不要再发生什么事了吧。
“姨父脸色不好,是不是方才跪久了,伤着了?”
下朝之后赵凌在等着江饶,发现江饶脸色不太好,这才问的他。
“不是,就是觉得今年这秋天,难免有些多变了。一会冷一会热,让人琢磨不透。都不知该穿什么好了。”江饶看四周还有不少同僚,也不好直接对赵凌说自己担心被拖下水的心里话,只好扯个塔上点边的理由,如果赵凌够聪明的话自然能听的出来。
“秋天一向如此啊,通常都是早上冷中午又有些热了,穿些厚的热了脱掉就是了。总之不能没有准备啊。”
赵凌笑起来有颗小虎牙,他看着江饶,眼神中总是透露出一股聪明劲儿。
江饶喜欢赵凌,就是看着这孩子聪明伶俐,却也没失了那份少年的意气。
“赵大人,这是您丢的腰牌吗?”
赵凌正准备跟江饶说等会要去看看江黛,她受了伤,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做不了什么,去看看她给她带点吃的也是好的。还没开口,后面就传来一个清灵细腻的声音。
赵大人,是喊他的吧。
于是赵凌回过了头。
他发誓,若就算那天的阳光没那么澄澈,微风没那么温柔,空气中若隐若现的甜腻桂花香也没有透过他的心房,他还是会一头扎进面前这姑娘甜甜的梨涡里,压抑住自己躁动的心脏,趁着时光美好,告诉她:“姑娘拿着的不是我的腰牌,是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