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报应来了。
所以,她才会被黄毛绑架。
被迫陪酒,酒精过敏到晕厥。
眼下,又要陪这群变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越想越委屈,景妤的眼眶泛红,可怜又温驯的像只受伤独舔伤口的小兽,乖顺的长发轻捶在肩头,突然安静得不得了。
很快,沈清樾就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他皱眉,不由升起烦躁:“别哭,你是想让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没哭。”她倔强的将脑袋瞥向窗外:“所以沈季安为什么会盯上我?”
沈清樾反问:“刚刚去见什么人了?”
“顾司白。”
“去见他做什么?”
“相亲。”
景妤从嘴里轻飘飘的说出来,沈清樾漆黑的眸子望了她一眼。
“你是江边第一目击者,黄毛上次绑架你,本意不是要对你做什么,他认定你出现在那里一定不是巧合。”
景妤想起那天晚上他们口中要找的“东西”,她瞬间明白过来,黄毛问她是不是半圈的女人并不是没有原因,而是以为这个“东西”可能在她手上。
“黄毛是沈季安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他急功求利想在沈季安面前邀功,以为能从你嘴里套出什么话,结果你却把我引了过来。”
当时场面不好看,黄毛突然把人绑来,总要有点交代,所以沈季安在沈清樾动手之前先处罚了黄毛。
沈季安在演戏。
所以沈清樾就陪他演。
不用亲自动手就把黄毛从身边弄走,何乐不为?
他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实则早已运筹帷幄。
沈清樾抿住双唇:“你出现在江边,所有人都不相信会是这么简单,愿意放你走,不证明就不怀疑你,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一个月都有人在跟踪你的动向吗?”
景妤脊骨发凉,她是真的没有发现。
又不是谁都跟他一样,背后一片树叶落在脚下都知道。
“所以,就因为我今天见的是一位警察,沈季安就误会我会有什么行动?”问到这里,景妤就觉得好笑:“我跟你们,扯不清道不明了是不是?”
“要想不被沈季安带走,配合我接下来说的话。”
不知不觉中,车开进别墅区,古典的黑漆大门被打开,印入眼帘的是一座中式别墅,旁边的白木栅栏里还种着红玫瑰。
前脚刚到,后脚沈季安就跟过来了。
沈清樾眉眼稍抬:“动作挺快。”
沈季安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笑道:“餐厅有警察,我这不是担心三爷的安危吗?”
沈清樾也干脆挑明,沉声道:“半圈是自杀的,查不到我头上,季安,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别太过。”
这两年明里暗里在他身边放眼线,先是女人后是黄毛。眼下还跟踪到家里,不是太过是什么。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季安也不继续打马虎眼,他眼神锋利:“你毕竟不是沈家人,半圈在你身边待那么久,你心里又怪我们什么事都没告诉你,我怕你被蛊惑,因此背叛沈家。”
“在沈家呆了十四年,沈老爷子就对我这点信任?”沈清樾抬眸,忽然低首浅笑。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沈季安捻了果盘里的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走到了景妤旁边,上下打量:“景小姐长的是漂亮,怪不得我送给三爷的女人,都完璧归赵的送回来了,这些年,三爷把你在外面藏的可真紧啊,要不是上次在凯旋门你晕过去了,三爷也不会坐不住跟我说实话。”
所以那天能从凯旋门顺利出来,是因为沈清樾承认了她是他藏在外面的女人?
景妤下意识的看向沈清樾.....
沈季安挡住她的视线,眸子紧眯,锐利的形成一条缝:“可我倒觉得,那天在会馆和凯旋门时,景小姐和三爷的相处状态,更像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人心思缜密,任何人说过的话都要亲自去认证一遍,才敢相信。
此时在诈她。
景妤没好气的说:“对,我是跟他没关系,三爷是什么人物,我哪里高攀得起。”
这负气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跟男朋友吵架的小女人姿态。
见沈清樾不出声,她继续冷嘲热讽道:“有人还真是口是心非,不是不在乎我吗?还跑来关心我做什么?”
她照猫画虎,学着姜玫那天在凯旋门说话的口吻。
说着说着,又自感委屈的啜泣起来:“人家顾司白比你好多了,我在衍城的时候就认识他,人家也比你真心多了,哪跟你似的,身边到处都是莺莺燕燕,你不让我找他,你倒是对我好点啊。”
景妤的眼睛就跟水闸似的,收放自如。沈清樾有一刻在想,这女人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眼泪?
那双泛着水光的杏眼看着可怜兮兮的,眨了几下睫羽。
“你再提他一个试试,我明天就让你去给他收尸。”沈清樾冷着脸,声线压得极低,眼里泛着燃燃而起的怒意。
景妤抹掉眼泪,吓得只敢闷着抽噎。
—
这样一来,事情就都对上了。
景妤出现在江边是去找沈清樾,小心收藏的女人被黄毛拐到会馆,为保全她,所以当时才假装不认识。
可人不知道沈清樾的用心良苦,还闹脾气故意跟别的男人见面气他。
沈季安嗤笑一声,嘴里的葡萄意犹未尽。
沈清樾这人八面玲珑,城府颇深,表明人模人样,可骨子里的恶劣,阴戾,冷漠,一点不比他少。
从死人窝里爬出的少年,生在血腥的阴沟里,就是腐烂,肮脏的,就算扒了一层皮,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个痴情种,能不好笑吗?
沈季安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将葡萄汁站在手指上的粘腻感擦掉:“问清楚也就没我什么事了,今天是我考虑不周到,三爷勿怪。”
“慢走。”
沈清樾下逐客令后,目光又对上景妤:“过来。”
景妤从茶几前绕过去,走到他跟前,一双遒劲有力的臂膀桎梏住她的细腰肢,将她捞进了沙发里。
她一惊,窝在了他怀里,双手紧贴着他紧实的胸膛。
或许是因为沈清樾喝过酒的缘故,他的目光灼烈又迷离,荡漾着她的心神。
沈清樾嗡声问:“别闹了,成不成?”
她敏感的耳垂迅速泛起红,依偎在他怀里点头,眼睛却目送着门口的方向,直到沈季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