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安这下应该信了吧?
正想着,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嗓音:“给我起来。”
景妤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按在沈清樾的胸膛上,隔着白衬衫,依旧能摸到紧实肌肉的轮廓,掌心一下被烫到,她立刻弹起来,和他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保持沉默几秒。
景妤见他脸色不好看,欲哭无泪:“你是在生气吗?”明明是他先把她捞过去的。
没等沈清樾回话,手机来电铃声先响起来。
她调节好音量,只好背过去接电话:“喂?舅舅?”
“景景,你还在餐厅吗?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你要是觉得可以,改天我们两家吃个饭,把事情定下来,要是不满意,我和你舅妈再慢慢挑。”
景妤压低声音说:“舅舅,我现在不方便说这个。”
景从以为她在害羞,笑了几声:“行,那等你回来说。”
电话掐断后,身后的人不冷不热的说:“既然已经脱险,就赶紧离开这里。”
这人脾气还真是又臭又硬,脸色更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那双漆黑的眸子冷沉,透着与世隔绝的疏离感,变脸的速度堪比川剧,终归刚刚是在演戏,眼下戏过了,半点好脸色也不给。
阿猫伸手示意:“景小姐,请吧。”
景妤尴尬的点点头。
她刚走出去,就听到身后的大门砰的被关住。
她吓得耸起肩膀。
被嫌弃了。
也是,沈清樾对她没有义务,是她三番两次的求他相救,今天她跳上车,沈清樾没有把她丢下去,还仁至义尽的帮她一把,已经不错了。
景妤微微叹息。
—
人一走,阿猫问:“三爷,要不要帮你请个医生?”
沈清樾充耳不闻。
他解开衬衫纽扣,露出扎实紧致的肌肉线条,胸膛和背部的血痕触目惊心,一手缠着止血绷带向上绕,手法熟练,他像是没有痛觉,始终面无表情。
阿猫说:“我联系了一家企业外租仓库,明天去签合同的时候去看看场地,别再出什么差错。”
沈清樾点头。
“三爷。”阿猫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开口:“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那女人,她就是个麻烦,今天就该让二爷把她弄走,人是死是活跟我们也没关系,你告诉她越多,沈家和你就越危险,你听她今天在车上说什么,既然没杀人,光明正大的就好了,怕什么警察?这句话明摆的试探啊,谁他妈心里没鬼怕警察,她肯定猜出来我们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了。”
沈清樾有条不紊的解释:“半圈的风波还没过,沈季安要是真把人带走弄死了,等于给警察来找上门的机会,我不是在帮她,而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理由清晰又合乎情理,阿猫无法反驳:“懂了,那三爷,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门又重新合上。
沈清樾很烦躁,嘴里干涩无味,打开烟盒才发现里面空了。
更烦了。
他长身鹤立,站立在窗前,想起景妤把条子引到江边的那天晚上。
那天沈显善勃然大怒,一批秘密走私的货品还未运输到海外就被警方截获,这一查,才知道沈家底下出现了内鬼。
半圈蛰伏多年,手里掌握着沈氏犯罪的重要证据,正准备出逃。是他去抓的半圈,等黄毛和阿猫等人赶到的时候,半圈已经在他的眼前服毒自杀了。
他们口中的东西指的就是半圈手里的证据,临死之前,半圈也没有说证据放在了哪里,好在人截获的早,否则,等证据送到警察手中,沈氏当晚就会被一锅端。
可尽管如此,沈显善损失惨重,半圈又是他手下的人,人死了,沈显善自然只能找活着的人出气。而他这身上的血痕,就是昨天去沈显善那领回来的。
沈显善说:“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你人要是不长记性,骨头就先给我长记性,警方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就证明半圈手里的证据没到他们手上,再找找,或许他藏到哪里了,以后和季安一起好好干,好处不会少你的,仓库还有一小批货物,这两天临城的大雨浇的让人骨头都疼,那堆枪也不知道有没有进水,去看看,顺便弄个仓库早点转移。”
这句话沈显善说的理所当然,从未信任过他,却利用他这么多年,笼络介绍海外客户,促成了一笔又一笔的走私交易。
沈显善又说:“你不能怪我,是我当年把你救出来,给了你这条命,给了你姓沈的权力,不然,就算你自己能苟且活到现在,也早就变成了一个怪物,今天别说我利用你促成交易,就算我让你替我或者季安顶罪,你也不能说不,这是你欠的债,该还。”
一个傀儡。
命运的丝线受人操纵。
无论如何,别无选择。
黎明破晓,沈清樾未眠,坐在沙发整整就是一夜。
阿猫很早就在门口等了,见沈清樾出来,他拉开车门:“三爷,上车,签合同的人在那边等着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阿猫手里举着白色文件袋:“放心吧,营业执照,身份证都有,看不出来的,就算真出了问题,也是人家企业公司倒霉。”
企业公司的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西装革履,笔力劲挺的在合同上签下景从两个字。
顺利搞定,阿猫在景从眼皮子底下运进去一批玩偶挂饰。
阿猫笑着说:“你查吧,这些都是进口的外国货,别看是个小玩意,贵的不得了。”
景从一看,都是白一色的毛绒小熊,琥珀色的瞳孔圆溜溜的,看起来要哭不哭似的,脸颊两侧泛着一圈腮红,背后挂着金色的天使翅膀,看起来乖巧可爱。
竟然觉得和景景有点像。
景从嘴里蔓延开笑意:“两位老板,你们这个东西怎么卖的,能不能卖我一个?我家侄女就喜欢这些小玩意。”
阿猫一怔,看向沈清樾。
本来就是用来打幌子的玩意,沈清樾也不在乎:“拿走。”
景从掏出三百块钱,语气和善:“这年头大家赚钱都不容易,你们奔波劳碌的找仓库,我哪能伸手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