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显善正式让沈清樾接触他们的交易链。
沈清樾今天要见的人叫做姜大魏,建筑业公司的大老板,也是黑市的主要负责人。
他原本和沈氏的买卖已经敲定,但来后突然将价格提到三倍。
姜大魏一脸无奈:“时局所迫,我也没办法,你们已经被条子盯上了,稍有不慎就会倒台,我跟你们做生意也是在铤而走险,长点价格合情合理。”
阿猫忍不住恼火:“屁话!道上就没有这样的规矩,你这老东西分明是刻意为难人!”
姜大魏轻笑,将翘在桌子上的腿收回来,吐了一口烟雾,准备起身走:“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我这人做生意向来只认人,真想要货,让沈家人亲自来。”他又抬头冷瞥了一眼沈清樾,故意讥讽:“就是别找一个狗杂种应付我。”
和沈家打交道的人基本都知道,沈清樾是沈显善捡来的。他在沈家一没地位,二没身份,用不着给什么好脸色。
沈清樾骨节修长的手把玩着酒杯,语气不冷不热:“没有退步的余地?”
姜大魏很坚决:“没有。”
沈清樾点点头,像是怕他后悔似的又问了一句:“姜老板,确定了?”
姜大魏皱眉,隐约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喉咙发紧,防备起来:“你想干什么?”
“杀鸡,儆猴。”
沈清樾周身盘旋着低气压,语气极淡的命令道:“阿猫,关门吧。”
阿猫立刻明白,上前一脚用力将门合上。
姜大魏凄惨哀嚎的声音很快传到门外,这里是沈家的地盘,听见了也没人敢过来多管闲事。
半个小时后,阿猫提着人走出来,和姜枚打了个正面。
姜大魏的胳膊血迹斑斑,吓得腿脚虚软,完全站不住,刚刚要不是他松口松的快,这条胳膊就要移位置了。
姜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牙齿都在打颤:“爸?”
姜大魏抬头:“谁让你来这里的?回去!”
阿猫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惊讶,他记得这个女人,好像叫姜玫,缠着三爷有段时间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姜大魏的女儿。
姜玫没理会姜大魏的话,她气愤极了,看向沈清樾问道:“你不解释吗?”
沈清樾若无其事的擦干净指尖的一点血,这样的动作显得诡秘。
不需要跟她解释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说:“姜小姐,姜老板受了点轻伤,可能需要去医院。”
像是善意的提醒却又格外冷漠。
姜玫的眼睛发红,她上前还要质问。
“姜枚。”景妤从身后拉住她的手腕。
“你放手。”
景妤松开她,轻声安抚道:“姜玫,你先带叔叔去医院。”
姜玫咬唇,站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扶住姜大魏转身就走。
景妤望向沈清樾:“你这样打姜玫的爸爸真的没事吗?”
他冷言冷语:“会有什么事?”
“她会很伤心。”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阿猫先是笑出声:“那女人在凯旋门捡了三爷的钱包,一直找借口不还,总共加上这次就见了三面,三爷管她伤心不伤心做什么?再说了,是那老东西欠打,三爷给过他机会了,他自己不知道珍惜。”
景妤愣了愣。
墙上的黄木雕花暖灯刚好照在她的脸上,烛火缥缈。她真的很爱漂亮,今天穿的是棉棱的瓣兰刺绣裙,白皙的小腿露出半截,沈清樾又不由自主的敛下眉目扫了一眼她脚踝上的红绳。
不在了。
景妤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往后退了几步,有点不自在,迟疑地问:“怎么了吗?”
她的声音将沈清樾的视线迅速拉了回来,他皱起眉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景妤老实巴巴的解释:“上次我的身份证好像落在你家了,姜枚说你在这里,所以我过来想找你问问。”只是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他又在打架,不过这次好像没吃亏,倒把别人打的很惨,可都一样很吓人。
沈清樾低哑的嗓音问:“记得落在哪个位置了吗?”
她那双杏眼眨了眨,思考着:“应该在沙发底下。”
随后,他让阿猫回去找。
景妤站在哪,还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还有事?”
“啊?”景妤讷讷的看着他。
这是要赶她走?
可她还没有拿到身份证怎么走?
如果不是因为补办真的很麻烦,她也根本不会来。
她想了想,从包里取出便利贴和笔,在墙上写下电话号码递给沈清樾:“这个麻烦给阿猫,如果找到了请他给我打个电话,我自己来取。”
沈清樾接过。
字体隽秀,那一排的数字不偏不倚,写的很认真。
“那我走了。”
“沈清樾没应她。
沈季安从二楼下来,正巧看到景妤离开的背影,他磕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和景小姐和好了?”
提到她,沈清樾脑海里自动跳出那娇小身影,那双杏眼干净又执拗,晃荡的红绳让他的心静不下来。
他眸中泛寒,提醒道:“你管的很宽。”
恼羞成怒什么?
沈季安心情极好:“你也不想想,你这种人就算不被老爷子扯到这条道上,又能干净多少?我说句实话,你别害人家,趁早放了她,还为时不晚。”
沈清樾冷笑:“沈季安,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沈季安讥讽的说:“我这不是好心,是意想不到,如果她知道你当年是从哪里爬出来的,以什么为生,我猜,景小姐一定会对你避而远之,甚至只要一想到你这种人亲过她,抱过她,就恶心的想吐,你信不信?”他眯起眼睛,音调拖长,继续道:“毕竟——这么多年以来,都一直如此。”
沈清樾看着他,平静的像是已经死去,又像是风暴来临的最后警告,漆黑的眸子令人捉摸不透。
十四年前沈季安就见过他这个眼神,每每想起那件事,还会让他脊背发寒。
沈清樾是个定时炸弹,所以沈显善才会把他牢牢控制在手里。这样的人,要么会成为他们手中的屠刀,要么,会成为他屠刀下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