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望着池川离开的方向，嗤之以鼻：“他娘的，这条子还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他翘腿而坐，嘴里嚼着块槟榔，又问：“三爷，接下来怎么办？我听说我们上次从姜大魏手里提过来的货，下周沈季安就要亲自运输到A城，这条子会不会搞事情？”

“警察只剩下他这一张牌了，不是万无一失，就不会轻易丢出去。”

沈显善疑心重，每次交易都只交给沈季安一人负责，自己的亲孙子，从小看着培养长大，怎么也比外人值得托付。

沈季安走一趟就是一周，期间行踪不明，他刚接手，还没到沈显善真正对他放下戒心的时候，就绝不会让他参与运输，更别说那些招揽过来的手下。而池川就是认清了这点，才会耐不住找上门。

沈清樾吩咐：“先盯着他。”

“行。”阿猫看着桌子上的红酒一脸嫌弃，也没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送的，喝起来涩不涩，甜不甜的，劲一点都比不上白酒痛快：“三爷，别喝这玩意了，下周一沈季安出货前要在凯旋门请大伙喝酒，我们要不要也去？”

“去。”他还有一笔帐没有算。

阿猫一听来劲了，笑着挠挠头：“那我到时候提前打个电话，让小露霜别陪其他客人了。”

—

沈显善这时候还在桑拿馆，池川没急着回去。

他站在街头巷子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商贩，低头点燃唇边的香烟，这个时候才觉得整个人是最松懈的。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破破烂烂的短袖，带着口罩看不清面貌，走路的速度很快，有目的性地撞了一下池川的胳膊。

他轻扯唇角：“站住。”

小姑娘定住几秒，紧张的握住汗湿的拳头，忽然拔腿就跑。

池川扔掉烟头，不缓不慢的跟上去。

她穿过人群，跑出巷子口，碰撞到商贩的摊位，身后响起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小姑娘最后跑累了，回头望了一眼巷子口，停下来站在面包店门口喘气，她跑了那么久，那人应该已经甩开了。

正想着，她刚迈出脚要走进面包店。一双手从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扯回来，反扣住肩膀，直接按在了旁边的树上。

一回头就看到池川一张满含笑意的脸。

粗糙的树干摩擦着皮肤，她用力挣扎着。

“老实点，别乱动。”池川伸手去摸小姑娘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皮夹钱包。

他掂量了钱包几下，倒是不意外：“小偷啊。”

小姑娘瞪他几眼。

“巷子里的商贩那么多，各个推着车子卖东西的，哪个看起来手里的钱都比我多，你其他人不撞，偏撞我，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池川拎着她的后衣领，往外一扯，离树远了点。

他本就心情不好，缓了口气站那抽烟，还遇到个偷钱包的，别提多糟心了。结果看着小姑娘一对湿漉漉的圆眼，眼下又有点生不出气了。

池川好奇想要摘她的口罩，绕是趣味的问：“怎么着，戴着口罩监控就认不出你是谁了是不是？”

她一慌，连忙捂住，戒备的看着池川。

“不可以看？”

小姑娘静静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的脸盯住一块洞。

池川抿抿唇，放开她，皱眉说：“行了，不看就不看，跟我去警察局。”

小姑娘摇头，乞求似的攥住他的衣角。

池川烦了：“说话！”

她被吓一跳，怂起肩膀，随后指了指嘴巴，摇摇头。

池川好像看明白了，他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不确定的问：“哑巴？”

小姑娘点点头。

池川无奈：“为什么要偷钱包？”

她捂着肚子。

饿了？

抬头就是面包店，池川犹豫了一会，走进去买了一块肠仔包和红枣奶递给她。

小姑娘犹豫不决。

“吃吧，请你的。”

她一把抢过，忙乱的撕开袋子口，刚想吃，才发现口罩没摘，一抬头，就看到池川注视着自己。

池川问：“吃东西还不摘？”

小姑娘掐着面包块，从口罩底下递到嘴里，鼓动了一下又一下。

池川哭笑不得，低声骂了一句艹，他转身要走，身后的人连忙跟了上去。

“别跟着我。”

她摇摇头。

“赶紧走，否则我一拳把你打哭信不信？”这话说的不假，池川一身的肌肉，看起来又糙又壮，而面前的小姑娘又瘦又小，他估计轻轻一诶，人就被打死了也说不定。

小姑娘这次听到恐吓没怕，从口袋里拿出铅笔和纸，摊开在手掌心，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池川迅速做完阅读理解：“因为你长的丑，所以你父母不要你了，要把你卖掉给别人，你不愿意，自己逃掉了？”

小姑娘用力的点点头。

池川好奇的问：“有多丑？”

她又瞪他。

池川嗤鼻一笑：“我现在不方便把你送到警察局，你最好自己过去，别找我麻烦。”他拖着音调，弯腰看她：“噢，忘了跟你说，给你一块面包别就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你看我这样的，像良民吗？”

他是披着虎皮的良民。

小姑娘半信半疑。

池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小姑娘还是不走。

“怎么着，偷钱包偷不成，改碰瓷了？”

小姑娘摇头，在纸上又写了几个字：不去警察局。

如果去警察局，警察会把她送回家。

池川黑着脸，张嘴想骂她又忍住了。

小姑娘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又急急忙忙的写下几个字：给你干活。

“不需要。”池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低着头，抽泣起来。

池川很烦躁，咬牙切齿：“哭个鬼。”

他打量了小姑娘几眼，要让她自己走万一出点什么事，他罪过就大了，刚好他在临城有一个出租房，平时在沈显善那里也不回来住。

仔细想了想，他掏出一串钥匙，最后妥协：“凯旋门附近有套公寓知不知道？6楼504房间。”

小姑娘伸手去接。

池川又警告一句：“只准住一晚，明天第二天早上我就让人把你送走。”

她迟疑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