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凯旋门的场子格外热，酒桌上围着红男绿女，摇骰子的声音不间断，酒杯相互碰撞，充斥着刺耳的嘻笑。

“开！”

“开！”

那群人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喊的高。

“草，二爷人去哪了？我们的人都快被三爷喝死了。”

“应该在厕所，等会就过来了。”

阿猫乘空把小露霜揽在怀里，脸凑过去亲了又亲。

她佯装微怒，推了一把：“哎呀，离我远点，你这大胡子扎死人了！”

阿猫摸了摸自己还没来得及修理的胡渣，理直气壮道：“老子这叫做有男人味。”

小露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她今天在眼角贴了霜花，笑起来眼尾上扬，媚极了：“自己邋遢还好意思找借口，老老实实喝你的酒吧。”

一杯酒推搡到阿猫嘴边，洒湿了半个领口，他也不生气，一把握住小露霜的手。

她咬了咬唇，嗔怪一声：“瞧你这流氓样。”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猫哥，听到没？人小露霜骂你流氓呢，还不赶紧松手。”

“你们懂个屁。”阿猫光听她说话，全身的骨头都酥了半边，要不是这群人都在这，他早就把小露霜领到包间办了。

他看着桌面上的摇骰问：“三爷，这次喊什么？”

沈清樾不缓不慢：“5个4。”

那群人不信邪，继续开。

小露霜碰了碰阿猫的胳膊，贴耳低声问：“三爷今个怎么会跟你来凯旋门玩？”

这样问倒不是因为沈清樾不常来，而是因为他每次来都事出有因，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平时就冷冷清清的，根本不会跟这群臭男人一样，动不动就要来喝花酒。

阿猫毫不在意，挑了个花生米扔嘴里：“喊了就来了呗。”

想着三爷到底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小露霜体贴的说：“三爷身边也没个人的，要不我叫个姑娘陪他？”

“恐怕用不着，三爷这人孤僻惯了，平时也没见过哪个姑娘敢挨他。”

小露霜不死心：“我找的这姑娘漂亮，刚来就讨了不少人的欢心，别人不敢挨，不是不想，而是有贼心没贼胆，换个胆大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谁能有你漂亮？”听她这么说，阿猫倒还真有点好奇了。

“去你的！”小露霜瞪他，朝着不远处站在吧台的身影喊：“程玉，你过来。”

“霜姐。”

叫程玉的女人小跑过来，站在小露霜面前。

阿猫看到面前的人，惊奇的骂了一声卧槽。这女人的长相跟那个景什么妤的女人有几分像。

程玉一条流光裙，身上的银片摇摇曳曳，墨色的长发打成波浪卷，水灵灵的杏眼勾着褐色的眼线，香肩细腰，艳若桃李。倒也漂亮，但因为有了对比，就觉得比不上那个姓景的了，不够她有气质，不够她腰细，那双杏眼也不够柔和清透，总之不管怎么样都觉得不够。

小露霜以为阿猫是看呆了，笑道：“我就说可以吧。”

她摆手示意程玉：“愣着干嘛？坐那边去陪三爷。”

“谢谢霜姐。”

阿猫抿抿唇，他还没来得及阻止，人已经屁颠屁颠的跑到对面。

小露霜凑他耳边解释：“这程玉一来就看上三爷了，我们就当牵桥搭线，反正事成或不成和我们又无关。”

阿猫想想也是，反正找死的是那女人又不是他。

程玉看向坐在沙发上始终漠然的男人，半明半暗的灯光里，他侧脸的下颌线条格外分明，修长的骨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酒桌。

她耳尖一红，走过去。

入目是一双女人的腿，脚踝上绑着一条格外刺眼的红绳。

沈清樾微微一怔，抬起头。

程玉大胆的绕过酒桌坐到他身边极近的位置上，拿着杯子满上一杯酒递过去：“三爷，我帮你看骰子好不好？”

沈清樾沉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他是有些醉，但还没到不清醒的地步，分的清谁是谁。

程玉轻声细语的介绍：“我是凯旋门刚招来的，叫程玉。”

说话的空，桌子上的骰子又开了。

5个4。

“靠！三爷你是不是出老千！”喊开的人又灌进一杯酒。

程玉辩解道：“才没有呢！”

“呦，哪冒出来的妞替三爷说话？”

程玉的脸被烫红。

那人哄笑：“你这哪是来看骰子的，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来看人的。”

“是吗？”沈清樾的嗓音低沉。

程玉被他这一声彻底勾了魂，羞赧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弯下腰，手掌握住她的脚踝。

程玉没料到他竟是这番举动，下意识的去缩脚：“三爷？”

白皙的皮肤被温凉的大手一触即碰，他修长的食指勾住她的红绳，忽然用力地扯下来，不带一丝怜惜。

程玉脸色一阵青白。

红绳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冷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戴这个很丑。”

“起开。”

语气冷漠，几乎不近人情。

她靠的太近，刺鼻的香水味闻的让他头疼。

程玉站起来，给他让道离开。

酒桌上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看向程玉。

她觉得难堪极了，来凯旋门这么长时间了，因为她漂亮，遇到的客人都对她好声好气的，这还是头一次被这么欺负。

小露霜时刻观察着对面的动向，见沈清樾走了，阿猫咂舌道：“我就说用不着吧。”

这头——

管理冷库的工作人员检查物品的时候，把沈季安从冷库里救了出来，他双手抱在一起，脸被冻的红紫，嘴唇拉紧，不停地在颤抖。

他在里面呆了整整两小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厕所，时间推的越久，后来大家才发现不对劲。

沈季安咬牙切齿，眼睛猩红。

十四年前的画面再次重叠。

十一岁的沈季安额头被树撞伤，留了好多血，他抽噎着：“你就是杂种，我要让爷爷把你扔回死人堆！继续吃你的死人肉和虫子，呜呜....”

男孩垂下眸子，平静地把刚刚要塞到他嘴里的青虫塞到沈季安的嘴里。

“呕。”沈季安立刻吐掉，恶心的颤抖。

他声音低低的：“你不是很好奇吗？为什么不吃？”

沈季安看着男孩，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了。

阿猫赶到冷库看到沈季安一脸窘态的时候，他彻底明白三爷来的目的了。这哪是来玩骰子的，分明是来玩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