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如低头喝茶的动作一顿。
丽姨娘拍了拍她的手,淡淡道:“香儿,你话太多了。”
江豪沉声开口:“行了,先找到人再说。管家,备礼送去顾家。然儿和苏姑娘一路上辛苦了,先回房休息吧。”
儿女中唯一不具备江家血统的江天香长相平平,所以十分注重打扮,穿的花蝴蝶一般香气袭人,活泼泼地跳到江然身边:“二哥,你的房间都打扫好了,我盯着他们弄的,赶紧去休息吧。”
江然冷淡地点头,转头道:“我有点事情要办,墨如,你先去休息吧。”
苏墨如欲言又止,最终很得体地点头:“好的。”
女眷小辈都走了之后,江豪起身拍拍二儿子的肩膀:“别太担心,找到人接回来咱们江家会安排好的。”
江然勉强一笑,垂着头:“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见她...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她对我...”
“我儿子这么优秀,对你倾心不是很正常吗?”江豪故作轻松,“那位苏姑娘,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我和你娘就很看好她。当然,顾家大小姐也很优秀,可她失去了金丹,以后跟你就不是一路人了。”
江然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更加愧疚:“她是因为我才...”
“别想太多,先把人找到,也许哪位英年才俊救了她,她以身相许了呢。”江豪再次安慰地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快去休息吧。”
江然心事重重地看着父亲离开,心绪纷乱。
夜幕降临,江州城华灯初上。
客栈里的林玦幽幽醒来,迷迷糊糊间搂过旁边的儿子在他额头蹭了蹭,眼睛还没睁开就含糊道:“...怎么没有毛...”睁眼一眼,“啊,是儿子啊,”她懒懒地打个哈欠,“我还以为是毛熊玩具,现在几点了?”
洛殇全身都僵住了,愣了半天才猛地坐了起来跳下床,将桌子上的油灯点亮。
林玦散着一头长发,在床上扭捏了半天才不情愿地坐起来,大大地伸个懒腰:“我发誓这是我这一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你知道我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准备考试——我指的是一边担心考试一边玩儿,现在什么时候时候了?”她看了看窗外映出的灯光,眼睛亮了亮,“晚上了!这里会不会有夜市?快走快走,听说古代的夜市很有名,绝不能错过,我想吃冰糖葫芦!”
她兴冲冲地起身换衣服,穿上蓝色的长裙,抬眼碰上儿子的目光,仿佛有些幽怨,谄笑着解释:“这件衣服就是看起来不错,实际上只花了一文钱哦,比你的便宜多了——诶,儿子你穿这件衣服很帅啊,出乎意料地合适!果然帅的人就算披个麻袋都好看。”
换好衣服,开始拾掇长发:“这头发该怎么搞,我绝不全梳上去了,不然是个人都叫我夫人真受不了,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拿起与衣服配套的发带,比划了半天,“我放弃了,”林玦不抱希望地说,“儿子,你会这个吗?”
实际上林玦就是习惯性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应的期望。没想到这次儿子真的走过来拿起了发带捣腾起来,动作青涩但很轻柔。
林玦睁大眼,十分惊喜:“儿子,不错嘛,越来越有进步了。”她现在纯粹当他成自闭儿童了。
半柱香后,林玦表情微妙地看着铜镜中略微不羁的发型,半响扯了扯嘴角:“还不错呵呵呵呵呵,走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们出发!”
七拐八拐来到主街,果然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嬉笑喧闹,两边的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周围都围满了凑热闹的客人,林玦拉着儿子这里凑一凑那里看一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无比。一路看下来,什么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人群中挤来挤去的洛殇头顶上早已挂满黑线,怀里抱着的东西越来越多,林玦手里也没闲着,一手一把精巧的竹扇扇着一手是一个比她脸还大的棉花糖,逛地不亦乐乎,嘴也不闲着,絮絮叨叨:“儿子,真的不是我爱买东西,而是这些都太便宜了,又实惠又实用,不买才是吃亏!娘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省到就是赚到,薅羊毛懂吗?你要相信我是勤俭持家的。”
主街从头逛到尾,满载收获的林玦和洛殇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查看自己的战利品。
“看,这顶小帽子戴在你头上多合适!”林玦兴趣盎然地将帽子扣在儿子头上。
洛殇默默地扯下头上五边形的绿色帽子,安静地看向旁边。
“你在看什么?”埋头在购物堆里的林玦抽空关心下儿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街末这片临河的桃花林里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有的喁喁细语,有的就直接牵手拥抱。他们母子在这里算是异类,不时有小情侣看过来然后偷偷捂嘴笑。
“没想到古代这么开放。”林玦不在意地耸耸肩,将儿子扭着头转回来,趁机教育,“你还小,看什么看,别学坏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只要别长歪了以后女孩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当渣男可不行啊儿子!”
洛殇从善如流地将注意力转回到林玦身上,长长的眼睫毛低垂。
江然和苏墨如来了。
两人静静地站在桥上,喧闹的环境仿佛是一种保护色,江然没有焦点地看着桥下河里的一盏盏河灯,不知在想什么。苏墨如担忧地看着他,勉强笑道:“我已经和斩月堂的人联系过了,他们找到了林玦的灵识袋,正在周围展开搜寻,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江然恍若未闻,良久才道:“那个魔头,你知道是谁吗?”
苏墨如一怔:“是谁?”
“是——洛殇。”江然低低地吐出一个名字。
桥上小贩、行人络绎不绝,声音各色各样,苏墨如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
江然回过身子正视她,重复道:“是洛殇。”
苏墨如有一瞬间的慌乱,即随冷静下来:“三年前一别后,就再没见过面。你确定是他?他....怎么会?怎么会是他,他怎么走到魔道上了?”
江然摇头,各人有各人的机遇罢了。三年前他们三人被天一门逐出,他和墨如吃尽千辛万苦,偶得奇遇,修炼上节节高升,才又被天一门重新请回来一雪前耻。但同时离开的洛殇,又遇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