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绿柳忍不住了：“唐姑娘，我家少夫人还病着呢。”

“无妨。”婉儿拦住她，“你去外间忙吧，我和唐姑娘说会儿话。”

“是，少夫人切记不能太费神。”绿柳退了出去。

婉儿半靠在塌前，凝神想了想，说：“那年，我刚刚进入明镜学院读书，进去之后就会分组，一般四人或六人为一组。那个时候，书院里最耀眼的组别就是顾师姐那一组，读书好，修炼的天赋好，什么都好，大家都很羡慕他们。”

“那一组的人都有谁？”唐黎睁大眼睛听着，忍不住问。

“有顾师姐，江然师兄，苏墨如师姐和洛殇师兄。”婉儿顿了顿，“其中最要数顾师姐和江师兄风采最盛，顾师姐长得漂亮，家里有钱，天赋极佳，自然眼高于顶，除了对江师兄另眼相看，别的人都...”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书院里的人独独都偏爱这样的顾师姐，她说了什么重话也都不放在心上。而且她还带了一位丫头，就是苏墨如苏师姐，她是顾师姐家管家的女儿，温柔贤淑，对谁都特别好，尤其是他们组的另一个人洛殇师兄。洛殇师兄是孤儿，据说被天一门的人发现时是跟乞丐住在一起的，来了之后修炼最为刻苦，但人很沉默，从来不同别人说话。同在一个组里，顾师姐对他很嫌弃，觉得他拖了他们组的后腿，江然师兄一向朋友众多、潇洒随意，不管这些琐事，估计对他最好的就是苏师姐了。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不怎么说话，组别比试时往往游离于三人之外。”

这么一段话，婉儿讲地断断续续，不时停下来咳嗽两声或者喝茶润润嗓子，但想起了过去的时光明显有了精神，继续说：

“后来，江师兄和洛殇师兄先一年完成学业，通过了师门考核，江师兄拜入门主门下，而洛殇师兄却被一位赵姓长老要去。这位赵长老已经好几年没收过弟子，整日沉迷酒色，据说门主有意将他驱逐出去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跟着这样一位师父修炼，那以后就毁了。顾师姐哪里看得过自己人受欺负，跟院长吵了一天，又求着院长带她去找门主，后来听说这事被赵长老知道了，别的不说，先让洛殇师兄在后山罚跪十天，面壁思过三个月。寒冬腊月，雪山冰封，洛殇师兄就那样跪着，可当真可怜。”犹豫了一下，又道，“听别人说，顾师姐觉得这事是她惹出来的，还硬生生陪着洛殇师兄跪了好几天，最后让人背回来的。”

唐黎听地入迷，想起了最近的事，说：“我听天一门的人说，江然被逐出去了，还有你说的那个苏什么，也跟着去了，洛殇好像也走了。”

“有这等事？”婉儿惊诧，“为何？”

唐黎耸耸肩：“好像是因为他闯了你们什么禁地？”

婉儿面露迷茫：“禁地？我那时刚刚考核通过无缘进入师门就回来嫁人了，哪里知道禁地的事情。”说到这里情绪又低落起来，绿柳适时进来，端着药：“少夫人，该喝药了。”

......

唐黎一拍脑袋：“我就说洛殇这个名字很熟悉，原来你跟他是同门，他被逐出天一门后竟然堕入了魔道。”

林玦面露怅然，心里难受，没想到洛殇在少年时期就吃了那么多苦，后来又是因为什么被逐出天一门呢？后来的后来又是因为什么不得不弃正道修魔道？

再一想，这不就是小说中令人心疼的反派形象吗？不禁幽幽叹气：“他其实真的...很好.....”

唐黎目光戏谑：“我说顾林玦，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林玦斜他一眼：“别乱说，现在乱摊子一堆...”

“没了乱摊子你就认真考虑这事了？”唐黎打断她，俏皮眨眨眼，直笑，“人家这段时间任劳任怨，图什么？还不是图你，我看早些说开算了。”

图什么？林玦心里一动，但羞恼的情绪上来将其他全都盖了下去，将手里的瓜子一扔，红着脸正色：“别试图转移话题，后来呢？你和那袁家永怎么样了？”

唐黎笑容一滞，低下头，用杯盖划拉着茶杯里浮起的茶叶渣子，随意道：“就那样呗，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就走了。”

林玦见她不想说，也就不勉强，但还是问：“回北萧山了？”

唐黎不置可否，看向窗外：“夜深了，早点睡吧，明天把我送到宿州就行了。”

故事听完了，林玦的困意也上来了，用手托着下巴打个哈欠：“你亲戚在宿州城哪里啊？也是修真世家吗？”

唐黎犹豫片刻，磨磨蹭蹭地关上窗子，低声道：“其实不是我的亲戚。”

“嗯？”

唐黎转过身垂着头，有些漫不经心：“是一个傻小子，对我还挺好的。”

“是——你孩子的父亲吗？”林玦小心问道。

唐黎摇头：“不是他。”

“那孩子的父亲是——袁家永？”

唐黎默认不语。

林玦皱眉，想说些什么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唐黎站在窗前，低眉顺眼，身子单薄，但一看就是位美人。独自从山里出来闯荡，胆子大，人又长得好，遇到的人未免难分好坏。林玦不禁为她的遭遇感到同情，半晌才说了句：“不管怎么样，你先得保养好自己的身子。”

“这你放心吧，那傻小子是位大夫。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宿州虽不大，但到底来往的人不少，想必你的通缉令都贴满了。”

林玦“嗯”了一声，一路来他们已经尽量走荒无人烟的小路，有时候实在绕不过去路过大的城镇，城墙上都贴满了顾林玦的画像。如此想来，一旦发生什么事，反而是她连累了洛殇和唐黎。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不到中午时分三人就到了宿州城内，这还是几天来他们头一回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街上。洛殇收起魔气，将全身的气息隐去似无，为了显的“正道”一些，在林玦的建议下穿了一身白衣，身姿挺拔，脸部的线条利落俊美，眉宇淡漠，紧跟在林玦和唐黎后面，吸引了不少路过少女少妇的视线。